第一章
信她无所不能。这个念头叫我害怕。
"我没有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我反驳道。
"你是不是想那个小伙子?"父亲问我。
"不是!"
这多少是假话。不过我真的没有时间去想西利尔。
"可是你的身体不怎么好,"父亲一本正经地说,"安娜,您看到了吗?她就像一只掏空内脏、放在阳光下烤的童子鸡。"
"我的小赛燕尔,"安娜说,"努努力,做点功课,多吃东西。这场考试至关重要……"
"这场考试,我才不在乎呢!"我叫道,"我不在乎,您明白吗?"
我不顾一切地正视着她,以此让她明白,这比一场考试重要。她准会对我说:"那么,为什么呢?"准会向我提一连串的问题,准会强迫我把一切都讲给她听。到那时,她将说服我,决定她所愿意的事情。不过这样我也不会再被这些使人不快、使人消沉的感情所骚扰。
她凝视着我。我看见她蓝色的眼珠因为专心、因为对我的责备而暗淡下去。于是我明白她永远也不会想到向我提问,然后放了我,因为她根本没有闪过这种念头,而且她认为这样行不通。不论她做还是不做损害我的打算,都带着鄙视和冷漠。此外,还带着这种打算该有的一切!安娜总是赋予事物以恰如其分的重要性。因此我永远永远也不可能与她商谈。
我猛烈地扑倒在沙子上。我的脸颊贴着温热的沙滩。我叹口气,身子微微颤抖。安娜安详而自信地把手放在我颈项上,有一会儿使我一动也不动。这期间我神经质的颤抖停止了。
"别把生活搞得这么复杂,"她说,"您过去那么高兴,那么活泼,无忧无虑,现在变得心事重重了,变得忧郁。对您来说,这不是您扮演的角色。"
"我知道,"我说,"找,我是个无忧无虑。健康、快活而愚蠢的年轻人。"
"来吃午饭吧,"她说。
父亲走开了。他厌恶这类争吵。在路上,他拿起我的手握着。这是只长满老茧、给人以力量的手。在我初恋烦恼时,这只手曾帮我握过鼻涕;在平静和十分幸福的时刻,它曾握着我的手;在我们默契或狂笑的时刻,它曾悄悄地抓紧我的手。对我来说,这只把方向盘,或晚上拿着钥匙却找不到锁眼的手,这只放在女人的肩上或烟卷上的手,再也不能为我做什么事情。我紧紧地握住这只手。他转过脸来,朝我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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