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问题的天使
理你,是考虑到你在破译乌密。”我拿起处理老王的文件,朝她晃了晃:“如果你因此不想破了,那好,我马上去找首长,再一模一样地签发一份文件,只要把名字改一下,改成黄依依,然后你就跟他一道去灵山劳教所吧。”我越说越气,把文件揉成一团,朝她脸上丢过去:“你是什么人,上班才几天,701的东南西北都还分不清,就想耍大爷脾气,这种人我没见过,也不想见,你走吧!”
她不走,也不跟我认错,只是沉默地坐着。我去外面转一圈回来,她还是没走,老地方坐着,甚至连姿势都没变一下。我心里气还没消,见了人,嘴里又是骂腔骂调的:“喊你走不走,是想跟我闹静坐?还要绝食吗?”
她突然流出两行泪,但说话的声音依然没有一点哭腔,还是字正腔圆的。她说:“确实是我的错,是我……主动的,你跟组织上说一说,不要处理他好不好,我求你啦。”
看着她缓缓滑下的两行泪,我的气开始消退,放低声音问她:“你真想救他?”她认真地点点头:“他确实是无辜的。”
我说:“现在说无辜已经没有用,说救他还有办法。”她一下来劲地问:“什么办法?”
我跟她卖关子:“就看你的。”
她很聪明,马上破了我的关子,说:“看我能不能破译乌密?”我说:“对,只要你能在短时间内破掉乌密,你就是盖世英雄,然后你想把他怎么样都行,这我可以承诺的。”
她问:“这个短时间是指多少时间?”
我说:“在两国关系还是像现在这样紧张、这样微妙、这样前途未卜之前。”她听了,自言自语道:“这个之前?半年?不大可能。两年?太长了……”接着咬了咬牙,抬起头,决然地对我说:“我争取用一年时间把它破了!”
说完,扬长而去。
15
我真是个很容易冲动的人,冲动的人往往也是容易轻听轻信的。听着她丢下的话,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我心里反倒是有种欣然,想如果这样把她逼一逼,她全身心地投入到破译乌密中,遥远的运气也许就会降临到她头上。我说过,搞破译的人也都是知道的,破译密码,除了必要的知识、经验和天才的精神外,更需要远在星辰之外的运气。运气是神秘的东西,但对黄依依来说,也许就在她的勤奋中,她的天资肯定是过人的,她的技术、她的数学上的才能肯定也是无人可比的。这种人只要一门心思扎进乌密里,肯定要比谁都扎得深,扎得远。运气其实就在最深远处。对扎不到深远的人来说,运气天马行空地游荡在一片眩目的黑暗中,想抓住它当然需要靠运气,需要老辈子的坟地冒出缕缕青烟。但对可以扎到深远处的人来说,运气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在你身边游荡着,飞舞着,你不去抓它,说不定它还会自己撞上你。我们经常说,运气来了推不开,躲不掉,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乌密是很高级,但黄依依也非等闲之辈,她曾经是冯•诺伊曼的助手,是掌握世界顶尖级数学奥秘的人。她还在莫斯科呆过,其间和那边的数学家有过非常广泛又深入的接触,说不定还与研制乌密的数学家一起跳过舞,一起罗曼蒂克过呢。
这一些,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
这也是我之所以在老陈等人对破译乌密不敢奢望的情况下,依然对黄依依寄予如此厚望的资本。应该说,是秘密的资本,因为我从没有把她这些诱人之处告诉过组织。我说过的,这是我的心计。不用说,我比701任何人都希望她破译乌密,我甚至想,只要她适时破译乌密,下一步我说不定就能当上701的最高首长。没有人知道,但我知道,我在总部机关工作的老乡私下告诉过我,我们现任院长已在医院里查出身体有大问题,据说是肺癌,需要留在北京做长期治疗。是癌啊,难道还可能再当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