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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有问题的天使
   “就一个。”

    “就一个?”他又问道,“有什么具体要求吗?”我说:“首先必须是一个在数学科学研究中有突出建树的专家。”他掏出笔来记录,一边喃喃着:“必须是个数学家,这是一。”我说:“那么,二是要懂俄文,最好是在那边留过学的。”他说:“要懂俄文……还有吗?”

    我说:“政治上要绝对可靠。”

    他说:“这是三,四呢?”

    我说:“年龄不要太大,最好是中青年,单身汉更好。”

    他说:“这是四,五呢?”

    我说:“没有了。”

    他问:“就这些?”

    我说:“就这些。”

    他说:“总共四条,只要一个人。”

    我说:“是的,但我希望你能多提供一些候选人。”

    他问:“大致要多少?”

    我说:“难道你有很多?”

    他说:“十几个还是有的。”

    我说:“那让我都见见他们吧。”

    他问:“什么时候?”

    我说:“尽快。”

    他说:“最快也要明天了。”

    我说:“你晚上就去落实人员,通知到人头。明天上午8点半,我在这里恭候各位光临。”

    也许是我过于严肃了,也许是他过于紧张了,我们的谈话充满公事公干的味道,没有废话,没有幽默,没有轻松,没有客套,以至他走的时候,我们连个再见都没有道。

    04

    第二天早上,我吃完早饭,从餐厅回来,看到隔壁保安的房间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王所长,另一个没见过。王所长给我们作介绍,我知道他就是候选人之一,便单独带他去了自己房间。

    然后陆续有人出现在我房间,到第二天下午,已先后有12人(其中两名女性),或自己来,或被人带到我房间,来与我见面。这些人中,只有三位同志在我房间逗留的时间是超过5分钟的。就是说,来人中多数人在我房间停留的时间是短暂的,只有几分钟而已。比如我刚才说到的那位,王所长亲自领来的那位,事后所长告诉我说,他以为这是最可能被我选中的,所以他安排他第一个来,还亲自带来。但事实上,他跟我进房间后,我们连一句话都没说,我仅仅是明里暗里地多看了他几眼,就请他走了。

    为什么?

    所有人都这么问我。

    是这样的,当时我进房间后,有意摆出一言不发、傲慢的样子,我这其实是在测试他的心理素质。他也许不知道,看我一言不发、目中无人的样子,他脸上始终挂着殷勤而空洞的笑容,对我小心翼翼的,我想抽烟,他马上冲上来给我点烟,还主动给我泡茶什么的。我想,他这样也许更合适去从事与人周旋的工作,而不是去干在沉默中沉默的破译工作。破译密码是跟死人打交道,不要你察言观色,不要你小心翼翼,而是要你想方设法去听到死人的心跳声。

    是的,破译密码是听死人的心跳声!

    死人怎么会有心跳?这是个悖论,而破译密码的事情本身就是个坚硬而巨大的悖论。为什么说破译工作是世上最残酷又荒唐的职业?就因为在正常情况下,所有密码在它有限的保险期内是不可能被破译的,破译不了是正常的,破译了才是不正常的。天机不可破,但你的职业却是要去破,你的命运由此而变得残酷又荒唐。这就意味着,我们的破译员必须要具备绝对沉着——在绝对残酷又荒唐面前绝对沉着——的良好的心理素质,如果面对一个人刻意装出来的傲慢,你就乱了方寸,忘记了自己身份,低三下四去取悦他,迎合他,这类人的内心可想有多么懦弱,怎么可能让我看到光明的未来?要知道,我们求索的那束光明原本就像游丝一样纤细,而且还在风驰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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