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辑:日本之旅
个的运动,大部分组织这地下活动的分子都进了监牢。我只在报纸上见到一些陌生的名子。
先生,这自然不是使人愉快的消息。当我知道这个的时候,我的心是很沉重的。我的心境不会和你得到宫岛出家、生田投海的消息时的心境两样。但是甚至这样的打击也不能毁灭我们的信念。多一次的失败更可以增强我们的工作的决心,犹如多一番磨洗更可以发见一件金属品的光辉灿烂。妃格念尔在民意社执行委员会解散,大部分同志在绞刑台上和单人囚室中殉道以后,还想将破碎的金线结在一起,用来在废墟上建造新的九层宝塔。沙皇亚历山大三世把她当作可怕的妇人,一些青年男女把她视作指路的明灯,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写到这里我就不能制止我的疑惑。我翻译了你追忆春月的文章,但是我不能同意你的见解。同流合污,变节屈辱,固然是社会主义者所深恶痛恨的。然而“出家”和“自杀”也并不是可奖励的行为,这是逃避的方法。在庸俗和邪恶之前,一个革命者不应该沉默。去掉庸俗和邪恶倒是他们的任务。不愿与庸俗邪恶同生此世而选取了自己毁灭之路,这毅力虽然可佩,但是这决心却值得非难了。被迫而离开战场,并不是一个战士的行为。真正的战士倘使不能凯旋而归,就应该战死在阵地上。宫岛、生田两先辈的崇高的人格固非像我这样的人所能望其项背。我也没有机会读到《从妻房到僧房》(宫岛著书)那样的自白。《魂之家》(春月的诗)只是一个诗人的憧憬。对于他们二人的最后的决心,我实在不能够彻底了解。作为社会主义的战士,他们应该战斗到流出最后一滴血为止。然而《金》的家和《魂之家》的诗人,却放弃了责任而中途倒下了。这是很可痛惜的事。但是你在那两篇追忆文章里却不能将这一点指出来。初读到它们时我有一种感觉:你老了。但是真实的你却并不是这样。我相信你是不会老的。
敬爱的先生,我现在将这些旧事在这里重提,并非故意指摘你的错误,我也不想拿过去的失败刺激你的感情,我不过提醒你不要忘记历史的教训。我记得十年前读过你一篇关于历史的论文。我说到历史的流转。历史决不是循环的,重复的。历史是前进的。过去的悲剧固然常常重演,但推动历史的力量却永远是趋向光明的力量。人类社会的演进并没有一刻的停止,纵然它有时走着曲线的道路,使人看不见前进的辙迹。历史的法则是应该遵守的。违背这法则的人只有自趋灭亡,却不能够改变历史的道路。法西斯蒂的魔手用它那野蛮的力量固然可以摧残一部分文明的成就,但是它并不能挽救一个垂死的社会于黑暗的深渊。人民在一个决定的时期的懦弱,虽然常常招来惨祸,甚至延长了残暴的统治,可是这惨祸也不能将人民对于自由的渴望和争自由的力量完全粉碎。人民是要永久存在下去的,而且在任何时代都要为争自己的独立而斗争。我们的全历史就是一部人民争自由的历史。
每一次的失败不过多添一页血的记录,并不曾结束这个长期的斗争。
现在正是应该重燃起斗争的烽火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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