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高举起投枪
气节,也就是一种新的做人标准。因此他确在向青年人学习,虽然一直在病中,他也总要出席各种大会,在集体讨论上他一面虚心地听取别人的意见,一面谨慎地提出自己的意见。曾经有一个青年人写过一篇文章,说朱先生被青年人拉着向前走,他看过之后,不但自己承认,而且盛赞那篇写的很好。①
朱自清为什么这样喜欢青年人?在《论青年》一文中,他说:“这是青年时代”,“他们发现了自己的群,发现了自己和自己的群的力量。他们跟传统斗争,跟社会争,不断的在争取自己领导权甚至社会领导权,要名副其实的做新中国的主人。”因此他总是虚心地向他们学习,每当他写完一篇文章,一定让青年教师先看,还一定要他们提出意见;他也关心青年人的成长,对他们写的文章很关怀。李广田说:我自己的文章在未发表前本不愿给别人看的,尤其不肯叫朱先生看,因为怕耽误他的时间,然而朱先生却不放松,他知道我在写文章,不等写完,他就说:“写完了让我看看”。他看过了,也一定说出一些意见,而且他看得特别仔细,错字,错标点,他都指出来,用铅笔在原稿上作了记号。他这种坦白认真的精神,往往令人惭愧自己不够坦白,更不够认真。①青年生也喜欢和他接近,听他的教诲。3月8日,北大文艺社与清华文艺社在清华园开联欢会,他们经过讨论决定请朱自清参加,其理由有四点:“第一、他是一个随便的人,只要我们自己不拘束自己,什么话都可以在他面前谈。第二、他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他能够提供我们很多的材料,和比较公正的意见。第三、他一向很重视的东西,我们可以藉这个机会和他交换一下意见。第四、尤其主要的,他是愿意接近年轻人的,在现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下,先生离不了学生,学生也离不了先生,平常我们没有机会大家一起谈谈,今天北大文艺社的人也来,绝不能,也绝不应该误过”。②晚会地点在304教室,主题是“一年来我与文艺”,同学们争相发言,有的说创作的苦闷,有的说发表的困难,有的要求恢复在昆明时期文艺社经常讨论和批评的风气,有的抱怨自己眼高手低所造成的痛苦。发言中夹杂着许多“主观主义”、“客观存在”、“矛盾”、“统一”、“创作原动力”、“政治性”、“知识份子能不能写工农大众作品”等新名词和新问题。朱自清穿一件黑呢大衣,安逸地靠在椅背上,左腿架在左腿上,专心地谛听着大家的发言。待主席请他讲话时,他谦逊地说:
还是听听你们的意见好,你们刚才提到的许多名词,我懂是懂得一点,不过我新书看得太少,总觉得不大接头。从前在昆明时,听说来了新东西,等我赶去时,早卖完了。到北平来,也很难见到几本。近来我正在看一本旧书,谈到文艺上的“距离”问题,我们十几年前是常谈的,那时我们惯用的名词和你们现在用的相差很多,那时很多人主张文艺与现实应当有距离,不过刚才提的那本书,倒主张不一定要有距离。目前大家的意见,似乎都主张文艺应当密切地和现实连系起来。在这个原则之下,我们应该眼光望地下看,不是望天上,可是写惯了以前的写法的人,这一来,不是感觉到“眼高手低”,反倒是“眼低手高”了。
他的话引起了同学们的兴趣,会场活跃起来了,待安静下来,他又慢慢地接着说:这半年来,在班上,看你们的习作,你们青年人的确与我们这一代有很多不同,你们对很多事情,都有新的看法。其实社会各个方面,大体上看来,还是有进步的,不过也许你们年青性急,总觉得变得太慢,希望快点变。我们年纪大了,总觉得一切是在变,不过不觉得变得慢就是了。
接着,大家又谈起京派和海派的问题,晚会结束时主席又请他讲话,他语重心长地告诉大家:“要多写,可以从写通讯练习起,要多多观察,要多听,一位外国作家常常到街道上去记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