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重返天津
《委曲求全》在北京协和礼堂公演时,他应邀参加;在清华大学公演后还参加了座谈,又结识了唐槐秋、戴涯、赵慧深、焦菊隐、程砚秋、徐露村。座谈会后,他和唐槐秋、马彦祥、李健吾四人合影留念。
中国旅行剧团早已决定排演《雷雨》了。唐槐秋领导的这个中国现代话剧的第一个职业演出团体,聚合一批有志于话剧艺术的表演人才,得到这么一个好本子,真是如鱼得水。《雷雨》先在北平演出,受到观众的欢迎;秋天又到天津演出。唐槐秋和几个主要角色住在惠中饭店,演出就在中国大戏院。上座率是相当高的,曹禺颇为振奋,亲自看到演出效果,他有时就在演出时躲在后台为演员们提词。戏散场晚了,有时就住到惠中饭店里。唐槐秋对曹禺说:“万先生,《雷雨》这个戏真叫座,我演不少新戏,再没有你的《雷雨》这样咬住观众的。老实说,有这样的戏,才能把剧团维持下去。”“中旅”是职业剧团,他们得靠演戏才维持生活,所以唐槐秋最能体验《雷雨》对一个职业剧团的价值。当然,他也听到“中旅”在北平演《雷雨》所遇到的麻烦。淘金说:“国民党说我们这出戏有伤风化,儿子跟后娘偷情不会有好影响,少爷和丫头恋爱同样很糟,于是这出戏被认为是有害的。一个星期后,警察抓走了八个演员,我是其中之一。我们被戴上手铐脚镣,并遭到拷打,他们逼着我们跪下,打我们,要我们承认是共产党。”尽管曹禺经过禁演《国民公敌》的事,但毕竟不是他自己写的戏。这次,他的感受更深了,演戏写戏都是要担风险的。但是,“中旅”在天津的演出打响了,这对于曹禺来说就足够了。
就在这个期间,李健吾写了一篇《雷雨》的评论,刊登在1935乍8月24日的《大公报》,这是第一篇很有分量的评论,他是带着满腔热忱,更带着一个评论家的客观态度来进行评论的。他说:“曹禺原即万家宝先生,《雷雨》是一个内行人的制作,虽说是处女作,立即抓住了一般人的注意。《雷雨》现在可以说是甚嚣尘上。”称誉它是“一出动人的戏,一部具有伟大性质的长剧”。他认为《雷雨》里“最有力量的一个隐而不见的力量”,是“命运观念”。他说这命运就“藏在人物错综的社会关系和错综的心理作用里”。他指出最成功的人物是女性,“注重妇女的心理分析”。他说蘩漪是一个“反叛者”、“被牺牲者”,富于“内在的生命”。他还指出《雷雨》受了希腊悲剧作家欧里庇得斯的《希波里托斯》和法国作家拉辛的《费德尔》的影响。并且说:《雷雨》“很像电影”。但也中肯地批评《雷雨》在情节上“过了分”,还须“删削”那“无用的枝叶”。他赞扬“作者卖了很大的气力,这种肯卖气力的精神,值得我们推崇,这里所卖的气力也值得我们敬重”。
不久,《雷雨》开始在上海也逐渐产生影响,先是由上海复旦剧社演出了《雷雨》,欧阳予倩导演,凤子、李丽莲、吴铁翼等主演。演出在宁波同乡会进行。演出前,赵景深先生请曹禺题字。赵景深回忆说:“曹禺因为自己的字写得不好,便请复旦的老同学靳以(章方叙)来冒名顶替,我被曹禺瞒过,回信给他说:‘你和靳以真是好朋友,连字也像他!’”但这次演出影响不大。1936年,“中旅”到上海演出了《雷雨》,在卡尔登大戏院,轰动了上海。曹聚仁在他的《文坛五十年续编》①中说,《雷雨》的演出,使它与“各阶层小市民发生关联,从老妪到少女,都在替这群不幸的孩子们流泪。而且,每一种戏曲,无论申曲、越剧或文明戏,都有了他们所扮演的《雷雨》”。他说,1935年“从戏剧史上看,应该说进入〈雷雨〉时代”。茅盾后来也有“当年海上惊雷雨”之赞,说的也是30年代中期《雷雨》轰动上海的情形。
张彭春又一次邀请曹禺合作。
这次的计划,是要把莫里哀的《悭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