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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火热的晋察冀
次谈到他在晋察冀山地里的生活情形。抗战初年,在冀中吃得还好,因为有家庭的接济,可以经常下小馆。1939年到阜平后,便过起每日三钱油、三钱盐的生活,而且常常吃不饱。哪里能吃得饱呢?“菜汤里的萝卜条,一根赶着一根跑,像游鱼似的。有时是杨叶汤,一片追着一片,像飞蝶似的。”①吃不饱,就喜欢到野外转游,例如像前面说的,掏点儿小沙鱼,用茶缸子煮煮吃。如果在霜降以后,就到山沟里去拣残落的红枣、黑枣、核桃和梨子等。拣完了树下的,还要仰望树上的:那里有主人的竿子够不着的地方,残挂在树尖上,却是最大、最红、最美丽的果子。这当然也是最大的诱惑。他常常拣起石子,向它瞄准。结果是直到脖颈发僵,那红的果可能还在空中向他讪笑。“夜里,我又梦见了它。第二天黎明,集合行军了,每人发了半个冷窝窝头。要爬上前面一座高山,我把窝窝头吃光了。还没爬到山顶,我饿得晕倒在山路上。忽然我的手被刺伤了,我醒来一看,是一棵酸枣树。我饥不择食,一把掳去,把果子、叶子,树枝和刺针,都塞到嘴里。”①

    他写过一首诗,叫《蝗虫篇》②,在这首诗的“附记”里,他记下了这样一件事:1939年,我被调到阜平一带工作。阜平山穷水恶,地瘠民贫,公粮匮乏,食不得饱。每至下午三、四点钟,即觉饥肠辘辘,不得不到村外山沟,拣些黑枣、红枣充饥。一日,同陈君外出,漫步至山上,山顶有一荒寺,庭生茂草,蝗虫飞跃其间,我与陈君各捉母蝗虫一大把,另拣枯树枝一堆,在台阶上架火烧之,得饱餐焉。幼读《水浒》,言浪子燕青,于不得食时,常到野外,觅些虫蚁充饥,当时颇不知虫蚁为何物,又何以能入口。今始明白,所谓虫蚁,殆指此等物品耳……当时是战争环境,连晋察冀领导机关也同样过着艰苦的生活,吕正操在他的回忆录里就说过:“在晋察冀山地,我们是吃过黑豆的。”

    阜平山地缺粮,也缺布匹,因为这里也不能种植棉花。孙犁春季到阜平,由夏入秋,天气渐凉,被、服仍无着落,连枕头都是用砖代替。他从冀中带来一件夹袍,一位巧手同志借了老乡一把剪刀,把它改造成了两条夹褥,每人一条,铺在光光的土炕上,使他第一次感到布匹的难得和可贵。1941年冬天,他回过一次冀中。一位同志送给他一件狗皮大衣筒子(这显然是那次冀中区打狗运动的副产品),他的妻用自织自染的黑粗布,给他缝了一件短皮袄。因为狗皮太厚,缝起来很吃力,她几次扎伤了手。当他再次越过平汉路,回到山地来的时候,便格外珍重地带上了这件皮袄。

    他曾经这样形容他在晋察冀时的一位伙伴——康濯:作者头戴一顶毡帽头,身披一件蓝粗布袄,在这一段山路上,工作了该是十年吧……①这个戴毡帽头、穿蓝粗布袄的形象,又何尝不是他自己呢?

    但是,关于阜平,他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们想起来,那在全中国,也算是最穷最苦的地方。好年月,农民也要吃几个月的树叶……但是阜平,在我们这一代,该是不能忘记的了,把它作为摇篮,我们在那里成长。那里的农民,砂石,流水,红枣,哺育了我们。”②他也唱过这样的歌:

    满山腰,

    红的花,

    织成一条锦带。

    围绕着这山村,

    添加不少光彩。

    从村边,

    流过胭脂河。

    雨后,

    泉水从山涧流下,

    冲滚着半红的沙果。

    ……

    聂司令员,

    在春天作了一个号召,建立太行山铁的子弟兵!

    这号召,

    像秋后的山风,

    向整个太行山吹动。

    ……①

    显然,对他来说,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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