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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克应该非常紧张,恐惧应该使他变得非常好斗。斑马应该已经被残杀了。
很快我便知道了斑马没有被伤害的原因。这让我的血液都冻结起来一接着又让我稍稍感到了宽慰。一只脑袋在油布那头出现了。它害怕地直视着我,然后低下头去,接着又出现了,然后又低下头去,又再一次出现,最后消失了。那是一只有些像熊、看上去是秃毛的斑点鬣狗的脑袋。我们动物园有一群共六只,两只居统治地位的雌性,四只居从属地位的雄性。它们应该到明尼苏达去。这儿的这只是雄的。我是看它的右耳认出来的。它的右耳被严重撕破,已经伤愈的有缺口的耳廓是过去暴力的证明。现在我明白为什么理查德•帕克没有杀死斑马了:他已经不在船上了。一只鬣狗和一只老虎不可能在这么小的地方同时存在。他一定从油布上摔下去淹死了。
我得向自己解释鬣狗是怎么到救生艇上来的。鬣狗能在海里游泳,这一点我毫不怀疑。我的结论是,它一定一直就在船上,躲在油布下面,而我弹落下来时没有看见它。我还注意到另一件事:鬣狗是那些水手把我扔上救生艇的原因。他们不是在试图救我。这是他们最不关心的事。他们是把我当做饲料。他们希望鬣狗会袭击我,而我却能摆脱它,让船成为一个他们可以去的安全地方,无论这是否会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现在我知道在斑马出现之前他们发疯般的指的是什么了。
我从不认为发现自己和一只斑点鬣狗一起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是一个好消息,但就是这样。实际上,这可是双重好消息:如果没有这只鬣狗,那些水手就不会把我扔进救生艇里,我就会待在大船上,一定会淹死;如果我不得不和一只野生动物分享住舱,那么一只公开表现残忍的犬科动物比一只悄悄使用力量的猫科动物要好。我非常轻地松了一口气。为了预防万一,我又回到了船桨上。我跨坐在船桨上,在船桨从中间穿过的救生艇的圆边上,左脚抵住船头前端,右脚踩住舷侧。这样很舒服,也能让我面对着船。
我环顾四周。只有大海和天空。在浪尖上时也一样。大海很快地模仿着陆地上的地形——每一座山丘,每一座山谷,每一座平原。加速的地壳构造运动。环游地球八十排浪。但是到处都找不到我的家人。很多东西浮在水上,但是没有一样带给我希望。我看不见别的救生艇。
天气的变化非常迅速。如此广阔,广阔得令人惊讶的大海,渐渐平静了下来,海浪紧跟在后;风变得柔和,成了悦耳的微风;在无边无际的淡蓝色穹顶上,蓬松的白得耀眼的云朵开始被阳光照亮。这是平洋上美丽的一天的黎明。我的衬衫已经开始干了。夜晚就像船一样迅速消失了。
我开始等待。各种想法在疯狂地打转。我不是专心地想解决迫在眉睫的生存问题所必须考虑的实际细节,就是因痛苦而束手无策,默默地哭泣,张着嘴,双手抱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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