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 潘金莲售色赴东床 李娇儿盗财归丽院
答应,把绣春与了李娇儿房内使唤。将李瓶儿那边房门,一把锁锁了。可怜正是:画栋雕梁犹未干,堂前不见痴心客。有诗为证:
襄王台下水悠悠,一种相思两样愁。
月色不如人事改,夜深还到粉墙头。
那时李铭日日假以孝堂助忙,暗暗教李娇儿偷转东西与他掖送到家,又来答应,常两三夜不往家去,只瞒过月娘一人眼目。吴二舅又和李娇儿旧有首尾,谁敢道个不字。初九日念了三七经,月娘出了暗房,四七就没曾念经。十二日,陈敬济破了土回来。二十日早发引,也有许多冥器纸札,送殡之人终不似李瓶儿那时稠密。临棺材出门,也请了报恩寺朗僧官起棺,坐在轿上,捧的高高的,念了几句偈文。念毕,陈敬济摔破纸盆,棺材起身,合家大小孝眷放声号哭。吴月娘坐魂轿,后面坐堂客上轿,都围随材走,径出南门外五里原祖茔安厝。陈敬济备了一匹尺头,请云指挥点了神主,阴阳徐先生下了葬。众孝眷掩土毕。山头祭桌,可怜通不上几家,只是吴大舅、乔大户、何千户、沈姨夫、韩姨夫与众伙计五六处而已。吴道官还留下十二众道童回灵,安于上房明间正寝。阴阳洒扫已毕,打发众亲戚出门。吴月娘等不免伴夫灵守孝。一日暖了墓回来,答应班上排军节级,各都告辞回衙门去了。西门庆五七,月娘请了薛姑子、王姑子、大师父、十二众尼僧,在家诵经礼忏,超度夫主生天。吴大妗子并吴舜臣媳妇,都在家中相伴。
原来出殡之时,李桂卿同桂姐在山头,悄悄对李娇儿如此这般:“妈说,你摸量你手中没甚细软东西,不消只顾在他家了。你又没儿女,守甚么?教你一场嚷乱,登开了罢。昨日应二哥来说,如今大街坊张二官府,要破五百两金银,娶你做二房娘子,当家理纪。你那里便图出身,你在这里守到老死,也不怎么。你我院中人家,弃旧迎新为本,趋火附势为强,不可错过了时光。”这李娇儿听记在心,过了西门庆五七之后,因风吹火,用力不多。不想潘金莲对孙雪娥说,出殡那日,在坟上看见李娇儿与吴二舅在花园小房内,两个说话来。春梅孝堂中又亲眼看见李娇儿帐子后递了一包东西与李铭,塞在腰里,转了家去。嚷的月娘知道,把吴二舅骂了一顿,赶去铺子里做买卖,再不许进后边来。分付门上平安,不许李铭来往。这花娘恼羞变成怒,正寻不着这个由头儿哩。一日因月娘在上房和大妗子吃茶,请孟玉楼,不请他,就恼了,与月娘两个大闹大嚷,拍着西门庆灵床子,啼啼哭哭,叫叫嚎嚎,到半夜三更,在房中要行上吊。丫头来报与月娘。月娘慌了,与大妗子计议,请将李家虔婆来,要打发他归院。虔婆生怕留下他衣服头面,说了几句言语:“我家人在你这里做小伏低,顶缸受气,好容易就开交了罢!须得几十两遮羞钱。”吴大舅居着官,又不敢张主,相讲了半日,教月娘把他房中衣服、首饰、箱笼、床帐、家活尽与他,打发出门。只不与他元宵、绣春两个丫头去。李娇儿生死要这两个丫头。月娘生死不与他,说道:“你倒好,买良为娼。”一句慌了鸨子,就不敢开言,变做笑吟吟脸儿,拜辞了月娘,李娇儿坐轿子,抬的往家去了。
看官听说,院中唱的,以卖俏为活计,将脂粉作生涯;早辰张风流,晚夕李浪子;前门进老子,后门接儿子;弃旧怜新,见钱眼开,自然之理。饶君千般贴恋,万种牢笼,还锁不住他心猿意马。不是活时偷食抹嘴,就是死后嚷闹离门。不拘几时,还吃旧锅粥去了。正是:蛇入筒中曲性在,鸟出笼轻便飞腾。有诗为证:
堪笑烟花不久长,洞房夜夜换新郎。
两只玉腕千人枕,一点朱唇万客尝。
造就百般娇艳态,生成一片假心肠。
饶君总有牢笼计,难保临时思故乡。
月娘打发李娇儿出门,大哭了一场。众人都在旁解劝,潘金莲道:“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