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口走去。看门的在楼下嚷嚷着。她火气很大。我听见提到我的名字,就朝楼下喊了一声。
“是你吗,巴恩斯先生?”看门的喊道。
“是的。是我。”
“这里来了个不知什么名堂的女人,她把整条街都吵醒了。深更半夜嚷嚷成这个样子,真不象话!她说一定要见你。我告诉她你睡着了。”
这时我听见了勃莱特的说话声。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只当是乔杰特呢。可是弄不懂是怎么回事。她哪能知道我的地址啊。
“请你让她上来好吗?”
勃莱特走上楼来。我见她喝得醉醺醺的。“干得真蠢,”她说。“惹起了好一阵争吵。嗨,你没有睡觉吧,是不是?”
“那依你看我在干什么?”
“不知道。几点钟啦?”
我看钟。已经四点半了。“连时间都过糊涂了,”勃莱特说。“嗨,能不能让人家坐下呀?别生气,亲爱的。刚离开伯爵。他送我来这儿的。”
“他这人怎么样?”我拿出白兰地、苏打水和两个杯子。
“只要一丁点儿,”勃莱特说。“别把我灌醉了。伯爵吗?没错儿!他是我道中人。”
“他真是位伯爵?”
“祝您健康。我想是真的吧。不管怎么说,不愧是位伯爵。多懂得人情世故啊。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这一套的。在美国开了好多家联号糖果店。”
她举起杯子抿了一口酒。
“想想看,他把糖果店称作‘联号’或者类似‘联号’这样的名称。把它们全串联在一起。给我讲了一点。太有趣了。不过他是我道中人。啊,说真的。毫无疑问。这总是错不了的。”
她又喝了一口。
“我干吗为他吹嘘这些呢?你不介意吧!你知道,他在资助齐齐。”“齐齐真的是公爵?”“这我并不怀疑。是希腊的公爵,你知道。是位末流画家。我比较喜欢伯爵。”
“你同他到哪儿去啦?”
“哪儿都去了。方才他把我送到这儿来。他提出给我一万美元,要我陪他到比亚里茨去。这笔钱折合多少英镑?”
“两千左右。”
“好大一笔钱呐。我告诉他我不能去。他倒蛮有肚量,并不见怪。我告诉他,在比亚里茨我的熟人太多。”勃莱特格格地笑了。
“咳,你反应太迟钝了,”她说。我刚才只呷了几口白兰地苏打,这才喝了一大口。
“这就对了。真有意思,”勃莱特说。“后来他要我跟他到戛纳去,我说,在戛纳我的熟人太多。蒙特卡洛。我说,在蒙特卡洛我的熟人太多。我对他说,我哪儿都有很多熟人。这是真的。所以我就叫他带我到这里来了。”
她把手臂支在桌子上,用手端起酒杯,两眼望着我。“你别这样瞅我,”她说。“我对他说我爱着你。这也是真的。别这样瞅我。他很有涵养。明天晚上他要用汽车接我们出去吃饭。愿不愿意去?”
“为什么不愿意呢?”
“现在我该走了。”“为什么?”
“只不过想来看看你。真是个傻念头。你想不想穿衣服下楼?他的汽车就在街那头停着。”
“伯爵?”
“就他本人。还有位穿号衣的司机。要带我兜一圈,然后到Bois去吃早饭。有几篮酒食。全是从柴利饭店弄来的。成打的穆默酒。不馋?”
“上午我还得工作,”我说,“跟你比,我太落后了,追不上了,和你们玩不到一块去。”
“别傻了。”
“不能奉陪了。”
“好吧。给他捎句好话?”
“随你怎么说都行。务必做到。”
“再见了,亲爱的。”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