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倪太守解任赴京师 白护卫乔妆逢侠客
前村居住。可巧今日无事,要到玉兰坊闲步阐步。恐有题咏,一时忘记了笔砚,因此叫小童回庄去取。不想落下雨来,正在踌躇,承他一番好意,让我庙中避雨。我还不肯。他们便再三拉我到这里,不放我动身,甚的云咧雨咧,说了许多的混话。”白玉堂道:“这就是吾兄之过了。”汤生道:“如何是我之过?”白玉堂道:“你我读书人,待人接物,理宜从权达变,不过随遇而安,行云流水。过犹不及,其病一也。兄台岂不失于中道乎?”汤生摇头道:“否,否。吾宁失于中道。似这样随遇而安,我是断断乎不能为也!请问足下安乎?”白玉堂道:“安。”汤生嗔怒道:“汝安,则为之。我虽死不能相从。”白玉堂暗暗赞道:“我再三以言试探,看他颇颇正气,须当搭救此人。”
谁知尼姑见玉堂比汤生强多了,又见责备汤生,以为玉堂是个惯家,顿时就把柔情都移在玉堂身上。他也不想想玉堂从何处进来的,可见邪念迷心,竟忘其所以。白玉堂再看那两个尼姑,一个有三旬,一个不过二旬上下,皆有几分姿色。只见那三旬的连忙执壶,满斟了一杯,笑容可掬,捧至白五爷跟前,道:“多情的相公,请吃这杯合欢酒。”玉堂并不推辞,接过来一饮而尽,却哈哈大笑。那二旬的见了,也斟一杯近前,道:“相公喝了我师兄的,也得喝我的。”白玉堂也便在他手中喝了。汤生一旁看了,道:“岂有此理呀,岂有此理!”
二尼一边一个伺候玉堂。玉堂问他二人,却叫何名。三旬的说:“我叫明心。”二旬的说:“我叫慧性。”玉堂道:“明心明心,心不明则迷;慧性慧性,性不慧则昏。你二人迷迷昏昏,何时是了?”说着话,将二尼每人握住一手,却问汤生道:“汤兄,我批的是与不是?”汤生见白五爷合二尼拉手,已气的低了头,正在烦恼。如今听玉堂一问,便道:“谁呀?呀!你还来问我。我看你也是心迷智昏了。这还了得。放肆!岂有呀,岂有此……”话未说完,只见两个尼姑口吐悲声,道:“嗳哟!哟!疼死我也。放手,放手!禁不起了。”只听白玉堂一声断喝道:“我把你这两个淫尼!无端引诱人家子弟,残害好人,该当何罪?你等害了几条性命?还有几个淫尼?快快进来。”二尼跪倒,央告道:“庵中就是我师兄弟两个,还有两个道婆,一个小徒。小尼等实实不敢害人性命。就是后面的周生,也是他自己不好,以致得了弱症。若都似汤相公这等正直,又焉敢相犯,望乞老爷饶恕。”
汤生先前以为玉堂是那风流尴尬之人,毫不介意;如今见他如此,方知他也是个正人君子,连忙敛容起敬。又见二尼哀声不止,疼的两泪交流,汤生一见,心中不忍,却又替他讨饶。白玉堂道:“似这等的贼尼,理应治死。”汤生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请放手吧。”玉堂暗道:“此公孟子真熟,开口不离书。”便道:“明日务要问明周生家住那里,现有何人,急急给他家中送信,叫他速速回去,我便饶你。”二尼道:“情愿,情愿。再也不敢阻留了。老爷快些放手,小尼的骨节都碎了。”五爷道:“便宜了你等。后日俺再来打听,如不送回,俺必将你等送官究办。”说罢,一松手,两个尼姑扎煞两只手,犹如卸了拶子的一般,踉踉跄跄,跑到后面藏躲去了。汤生又从新给玉堂作揖,二人复又坐下攀话。
“忽见较帘一动,进来一条大汉,后面跟着一个小童,小童手内托着一双朱履。大汉对小童道:“那个是你家相公?’小童对着汤生道:“相公为何来至此处?叫我好找。若非遇见这位老爷,我如何进得来呢。”大汉道:“既认着了,你主仆快些回去吧。”小童道:“相公穿上鞋走吧。”汤生一抬腿道:“我这里穿着鞋呢。”小童道:“这双鞋是那里来的呢?怎么合相公脚上穿着的那双一样呢?”白玉堂道:“不用犹疑,那双鞋是我的。不信,你看。”说毕,将脚一抬,果然光着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