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假三千债抢三百银强徒得意 打五巴掌换五担米乡老便宜
要不答应呢!”天来未及答话,贵兴也未开言,宗孔便道:“区表台的话不错!”说罢便睁圆怪眼,大吼一声道:“众叔侄兄弟在哪里?”天来见神色不对,忙向君来递个眼色,意欲叫他逃走。谁知宗孔吼声未绝,早见左有柳郁、柳权,右有润保、润枝,前有越文、越武,后有越顺、越和,一齐跳将出来。贵兴、爵兴、宗孔早跳在茶亭外的石凳上,宗孔在贵兴手上,取过招叠扇,拍的一声开了,扬了一扬,大叫道:“快捉住赖债贼,”搜查起来!”八个人一拥上前,将天来兄弟捉住,将身上所带三百两银子,尽情搜了出来,殴了一顿,方才放手,簇拥着贵兴而去。天来兄弟,抱头鼠窜而逃。
谁知到了一个转弯去处,走得急了,同一个来人扑个满怀,抬头看时,正是海顺。海顺大叫道:“赖债贼在这里了!”叫声未绝,只见美闲、宗孟、宗季、宗孝、宗和,一拥而来,把天来兄弟围住,拳脚交下,又打了一个痛快,方才呼啸而去。赶上贵兴,一同簇拥而回。
贵兴当中坐下,爵兴在左,宗孔在右,其余分列两旁坐下。
贵兴便要论功行赏,爵兴递过一件东西来道:“贤侄且收好了。”贵兴接来一看,却是那张假借票。爵兴道:“贤侄给他看了,又不即刻要回来,我在旁边已是暗暗着急,幸得围住他时,他慌了手脚,落在地下,被我顺手拾了。这东西落在外面,终究不好,我们收起来,将来还有用处。”贵兴大喜,分付把三百两银子秤开了,柳郁等以下,每人十两,尚余一百六十两。宗孔平生办事出力,爵兴计策有功,各得七十两。下余二十两,置办肥鱼大肉,美酒佳肴,叙饮庆功,欢呼畅饮了一夜。
可怜天来兄弟,被殴之后,一步一拐,捱到家中,却是痛苦了一夜。凌氏问知底里,十分心痛,也是无可如何。养息了几天,伤痕好了,就到省城去照料生意。过了数月,天来回家省母,就在家中住了几天。一日偶然出外闲走,却又冤家路窄,遇了贵兴。原来贵兴自从纠众抢银之后,甚是洋洋得意,觉得这个玩意儿,很有趣味。虽然不是为钱财起见,然而想起那一天的情景,犹如出兵打仗一般,自己是元帅,左有军师,右有护卫,号令一声,四面伏兵齐起,那张石凳,犹如将台一般,站在上面,好不得意!终日坐在家里,实在闷得无聊,怎能够时常有这个玩意儿,玩玩就好。他终日存了这个心思,这天又在路上遇见天来,暗想天来屡次被我凌辱,当在晦气头上,怎么倒觉得他的脸上津神焕发呢!此时能再打他一顿便好,只可惜没有带人出来,若要自己动手,又恐怕打他不过。
正在踌躇之际,忽见他族叔易行,左手提着粪箕,右手执着粪钩,远远行来。贵兴向来最憎厌他的。此时用人之际,不免招呼,遂闪在一旁,叫道:“叔父辛苦了!许久不见,近来好吗!”易行走近一步道:“一双白手,做这最贱的营生,哪里还有意可得呢?除非你贤侄照应我,或者就可以好点了。”贵兴道:“我此刻正要用着叔父的一双白手,包管马上就可以发财。”易行道:“这话怎讲?”贵兴道:“梁天来现在前面站着,叔父代我去打他一顿,我重重的谢你。”易行摇头道:“不好,不好!天来同我有恩无怨,我如何下得手?”贵兴听了,大为不悦。恰好宗孔走到,问是甚事,贵兴告知一切,宗孔对易行道:“哥哥好没思量!侄老爹是自己人,天来是外姓,纵然你受过他惠,今者何在?莫说侄老爹说了要谢你,就是不谢,这个差事也要当的呀。你看你这粪箕里,还是空的,天色要晚了,你拿甚么好换钱?难道好向梁天来去讨么?”易行踌躇了半晌道:“不知打了之后,怎么谢我?”贵兴道:“打一下,谢你一担米,你有本事打一千下,就是一千担米!”宗孔道:“你听,你听,你不打,我去动手了!”易行道:“我去,我去。”放下粪箕粪钩,想了一想,走到阳沟旁边,掏了一手污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