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明恩怨夫妻大闹 尽慈孝母子伤心
这也不是动气可以了事的,我代你们出个主意吧!易行呢,已经做错了,大凡做错了事,哪怕圣人也挽不回来的,只有认错赔罪的一个法子。此刻不如你夫妻两个,同到梁家,在你们姑太太那里,赔个罪就罢了。想来你们姑太太宽宏大量,见你们赔了不是,甚么气也可以消了。”郑氏问易行道:“就依这位老伯伯的话,你去么?”
易行此时羞的满面通红,手足无措,只恨没有地缝可以钻得下去,半晌答道:“去就是了!”郑氏起来,拉了他的辫子要去,众人一哄都出了门外。郑氏又托了那伍老伯伯照应门户,方才同了易行出来。郑氏道:“去便去,你去依我!”易行道:“依甚么?”郑氏道:“到那里去,见了姑太太,跪了,不准你起来。姑太太骂你,不准你的脸红一红。就是姑太太恼了,拿刀割下你一块肉来,也不准你喊痛!”易行一言不发,只管顺着脚去。郑氏把手指刮了自家的脸道:“羞也不羞!羞也不羞!”一路咕哝着去了。
不提这里众人评论,且说郑氏一面数落着易行,望粱家而来。恰好走出街口,遇见贵兴那里送米的,一行五六个人,挑了来,见了易行便道:“易行大叔!我们大爷送米给你呢!你到哪里去?家里门开着么?”郑氏劈面啐了他一口道:“谁是你的大叔?你主子才配这样叫呢!谁要你家这囚粮来,快挑了回去,叫你主子拿去养喽罗,我这里猪狗畜生也吃不着这囚粮!”送米的人,不知何故,白白碰了个钉子,没好气便挑了回去。
郑氏同易行一径来到梁家,叩了叩门,祈富出来开了。郑氏同易行走进去,抬头一望,见凌氏天来等,一家人都在堂屋里坐着。郑氏一手拉了易行,抢上几步,走了进去,对着凌氏扑通一声双双跪下。郑氏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便放声大哭。凌氏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天来被易行打了几下,虽不十分痛,却也吃了一惊。跑了回来,想了一想,这个人明明是易行,想来又是贵兴主使的,遂告知母亲凌氏。正在大家议论这事,忽见易行夫妻,一同跑了进来,形状十分狼狈。天来暗暗叫苦道:“不好了!路上打了不算数,要打上门来了!”及见他夫妻一言不发,跑进来,就跪下大哭,就如当头打了个闷棍一般,不知是甚么缘故,连忙过来要扶起易行。谁知他膝盖底下犹如打了桩一般,哪里扶得动?凌氏要扶郑氏,也是扶不动。叫道:“媳妇们快来扶起舅太太吧!我扶他不动呢!”刘氏叶氏一齐来扶,郑氏只是哭着,不肯起来,倒把他们一家人都弄呆了。凌氏道:“嫂嫂快点起来,有话好说呀,”郑氏又怞噎了半晌,方才止住,勉强叫了一声“姑太太!”又哭了。凌氏十分着急,又看看易行,也在那里流泪。因说道:“嫂嫂有话就说呀。”郑氏又怞噎了许久道:“姑太太!我从今以后,再没有脸面见你了!”说犹未了,又哭起来。凌氏着急顿足道:“嫂嫂!你这是甚么话,我不明白呀!”
郑氏止了哭,方才把易行如何受贵兴指使,打了天来,自己在家如何同他吵闹,邻人如何相劝,一直说到此刻特地来请罪。又道:“姑太太!这件事我知道你老人家一定要生气的,但是年纪大了,不要气坏了你自己身子,请你把我夫妻两个,痛痛的打一顿,出出气吧。”凌氏道:“岂有此理!嫂嫂,你快点起来,不然,我也要跪下来了。”刘氏又过来搀扶,郑氏方才起来,天来又去搀易行,他却还是死命跪着不动,那眼泪同断线珍珠一般,扑簌簌的落个不止,只差没有哭出声来。天来倒反十分过意不去,方欲开言,只听得郑氏道:“姑太太!易行虽疏远些,却还是你娘家的一个小兄弟,他今天干了这忘恩负义的事,你老人家是必要教训了他!”凌氏道:“何苦呢!嫂嫂,他知错就是了。”
郑氏道:“姑太太!今天不是我做弟媳妇的,到府上来撒泼打男人,我这里代姑太太教训了。”说时迟,那时快,凌氏身后倚着一根拐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