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野林中张鸾救卜吉 山神庙张鸾赏双月
你好不晓事!率王之土,皆属工土。率土之民,皆属王民。你虽是出家人,住在郑州界上,也属知州所管,他是本官问出来的罪人,甚人敢收留他?你道我们得了你的银子,你便挟制着我们,你的银子分毫不动在此,请自收去!”先生道:“不须焦燥,肯留时便留下;不肯留时,你二位收下银子,再告杯酒。”董超道:“吃了先生酒食,又赐了银子,何须只顾劝酒?”先生道:“不只劝酒,贫道有个小术,就呈二位看看:上至知州,下及庶民,都交他们赏月则个!”先生就怀中取出一张纸来,将剪刀在手,把纸剪了一个圆圆月儿,用酒滴在月上,喝声:“起!”只见那纸月望空吹将起去。三个人齐喝采道:“好!”只见两轮月在天上。先生道:“上此一杯酒。”这里四人自吃酒。
却说郑州上至知州,下及百姓,哄动了城里城外居民,都看空中有两轮明月。有那晓事的道:“只有一轮月,如何有两轮月?此必是个妖月!”
且不说哄动众人,却说这先生与三个赏月吃酒将散,先生道:“二位做个人情,把卜吉与了贫道罢!”董、薛二人道:“我们家中各有老小,比先生不得,知州知道,我两个实难分解。”先生道:“知州分付你们要安排他死,其事甚容易,我交你两个带一件表正与知州看。”只见先生将道袍袖结做一个胳瘩,揣在背后。双手揪住卜吉,用索子将卜吉背剪绑了,缚在草厅上。薛霸道:“先生!你早晨要教他,缘何如今又要缚他?”先生道:“交你二人带他一件物事去见知州。”董超道:“不知交我两个带甚的物事去?”先生道:“知州既要坏他性命,如今贫道替你下手剖腹取心,带去与知州,表你二人能事。”董超道:“使不得!这是断了的罪人,知州要谋害他,是知州的私意。如今将着心肝去,知道的便是先生杀了他;不知道的只说是我两个谋财害命。这一场屈官事,交我两个吃不起。”先生笑道:“元来你们怕吃官事,我也取笑你们。”便把卜吉解了,就安排三个人睡。先生道:“二位若回州里去时,说我张驾要救卜吉,可牢记取。”三个叫了安置,就在外面宿歇,先生自进里面去了。
董超、薛霸一觉直睡到天明,闪开眼来看时,两个吃了一惊;身边不见了卜吉,也不见了庵院、先生,却睡在山神庙内纸钱堆里。两个面面相觑,道:“苦也!苦也!我两个不晓事,走了罪人如何是好?”董超道:“我们且不要慌,和你去告知州。”一迳直回到郑州,正值知州午衙升厅。董超、薛霸来厅前跪下,知州使问道:“你两个解卜吉到山东,如何今日便回?”董超、薛霸道:“告相公!昨日押卜吉上路去,在三十里外撞见一个道士,邀到庵中,要夺卜吉,小人们和他争执,那道士是个异人,剪一轮纸月,吹在空中,便见两能明月!”知州听得,说道:“作怪!昨晚因见两轮月,闹炒了州城一夜。后来却是如何?”董超道:“那道士交小人们就庵里歇睡了一夜,今日起早开眼打一看时,却是个山神庙的纸钱堆里,正不知卜吉和道士那里去了。那道士自称:‘我叫做张鸾。’”知州道:“既有姓名,这妖人好捉了。”当日即唤缉捕使臣分付,言说未了,只见一个道士,铁冠草履,皂沿绯袍,直上厅前,高叫道:“知州!张鸾挺身来见!”喏也个唱。知州大怒道:”汝乃妖人,怎敢如此无礼!”张鸾道:“汝乃一州之主,如何屈断平人?卜吉无罪,把他刺配山东,路上兀自交人杀害他性命,又取了他无价宝物,是何道理?”知州道:“休得胡说!他有至么无价的宝物?”张鸳道:“金鼎见在你库中,我就叫他出来!”只见张鸾叫声:“金鼎何不出来!”唬得知州并厅上、厅下的人都呆了。只见金鼎从空中飞将下来,直到厅上。知州见了,道:“怪哉!怪哉!”说由未了,金鼎内跳出卜吉来,右手仗剑,左手揪住知州,就厅上把知州一剑剁为两段。众人见知州身死,俱各手足无措。厅上、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