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电报传来火油飞涨 下堂求去艳帜仍张
杜号筱岑,却是个洞庭山人,超超等的能为,却是拍马屁。常言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所以陈大的老子鹤卿,也当他一个信托朋友,十分靠得住,就是方端伯也很重用他。其实骨里此公的是否靠得住,新学家所谓:恰恰一个绝对的反比例。当时筱岑死活的把陈大劝到账房里坐了,连忙倒茶递水烟筒,一迭连声的喊茶房倒洗脸水,亲自滴了十来滴林文烟花露香水,拿没曾用过的毛巾,透明的芝兰肥皂,一古脑儿端整的齐全。东家老班叫的震天价响。陈大大为合意,洗过了脸,筱岑跟手点了鸦片烟灯,抢了一张五元的钞票,吆喝着茶房飞也似的飞到二马路“广诚信”,去挑五块洋钱福字烟膏。一块洋钱二钱五分的那一号。五块洋钱只要一两二钱五分,多了不好了,不是福字号了,那便不配东家的身分,抽决计不要。茶房奉命,自然如飞而去。原来没多路,只穿过大马路就到了,竟没五分钟时已挑了回来。筱岑便请陈大躺下,自己却躺着对面,替陈大装烟,陈大瞧着筱岑如此恭维,又恰好烟瘾也到了,更觉得事事慰贴。看他年纪又轻,人才很漂亮,便堆下笑容道:“倒难为你想得周到,我被那老贼气得我烟虫都跳起来了。”筱岑道:“东家怎地和挡手闹起来呢?”陈大便把原委说了。筱岑忙道:“恭喜,恭喜。那么就是正主儿的老班娘娘了,伙计喜酒是要喝的。”陈大竟然心花怒放。自从生了耳朵以来,直没曾听到这么甜津津的言语,嘻着嘴,死活的合不拢来。那筱岑又道:“至于洋钱方便得很,待伙计出几张即期票,这便是同现洋钱一个样子的。若说零星用,千把洋钱的钞票,现在存着呢。”陈大顿然大悟道:“你的计较很通,很通。给我写一张五千元的即期票,再出几张一千元的,五百、三百元的,不管他多少,每一样写他十张,放在身上。比如钞票似的一样使吗?我们竟是杜做的钞票哩。你恰恰姓杜,巧极巧极。横竖左右闲着,成日家做这钞票岂不有趣。不过一张小方纸儿,值不了一文钱的本钱。大而言之,十万八千;小而言之,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一百二百,尽着高兴写去,我不是一位活财神吗?”筱岑道:“东家岂不是活财神呀,就是财神也没有东家这般阔绰呢!”陈大刚要说什么,只见几个伙计进来说:“挡手卷铺盖了,立刻要回去了,不管事了。”陈大一听此言,直跳起来拍手道:“算这老贼知趣的,他不把铺盖卷时,老实说我要替他动手了。谁耐烦卷呢?点把火烧掉了岂不爽快。如今就请杜筱岑做挡手,做挡手,一言为定。”说着便对筱岑深深一揖道:“诸事拜托,费心,费心。”慌得杜筱岑丢了烟签忙道:“才不胜任,才不胜任,断不敢当此重任,请东家收回呈命,另找贤员担当重任。伙计才疏学浅,断断不敢奉命,断断不敢奉命。”陈大道:“这么着就没趣了,我最不欢喜这么着的一句。老实说,我赏识的人,不会有半点差池的。我没工夫抽鸦片烟了。你快快给我去做钞票,我同你一答儿到秋云那里去玩罢。我同你说,秋云那里有个房间里应酬的大姐,他的名字叫做阿金姐,苏州落乡横塘镇上人,据说今年还只得二十三岁哩。不要说别的,他一对眼锋这么一溜,那就叫做生活。只消稍微对别人溜一溜,竟会得魂灵都被他溜掉了,骨节都会酥化的。那皮肤的白、滑、嫩,综而言之,说也说不象样,我同你做媒,不作兴打回票的。若说不灵呢,端的不是陈大少爷的牌面了。并且还有一层道理,我那秋云定规只要阿金姐一个儿同他梳头,别一个梳的头她到底不称心。如今秋云嫁了我,仍旧要阿金姐梳,你同阿金姐做了夫妻,横竖我公馆里只嫌没有人住,我也记不清实在有多少房屋,而且家伙也太多着,你只管来住就是了。不过每日里费你家嫂子心,替拙荆梳一个头,你可肯吗?”筱岑没口子的道:“笑话了,笑话了,岂有不肯之理。东家赏赐了伙计这位美人,伙计就叫贱妾过来伺候这位美人。”陈大道:“呀,你已经娶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