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刻字匠揿头割耳 老东翁仗义疏财
想,拿假的给福老头子有点不敢,(做贼人心虚)去托一个有钱的朋友调了一张真的,不知那一家的银票,岂知老大一个破绽。账房先生一看,果然真的。但是一千九百三十五两的数目,似乎记不起了。不知谁来打去的,于是瞧那票子的号码是:
第五一七三九六号
便把那一本五的根簿翻来一看:
五一七三九六
银二百三十六两二钱七分六厘
付艮记
那账房先生一看,眼睛都定了,重又一个一个字对读了两遍,并无错误。正在纳罕,又交进一张来:
第五一七三九七号
九八规银二千两正。
咦?却是联号,瞧那根上,却又大差其远了,却是:
五一七三九七
银一百一十一两一钱一分一厘
付艮记
那账房先生直跳起来,要把来收银人送到衙门去。跑出一看,却是同行中彼此熟识,便把原委说明,银子未便付得,不信拿根簿出来看。
这时际东家乔养仁也知道了,便道此事决非同行中做的。终竟有个来源的,于是不消一会工夫,一路一路的追根追去,那一千九百三十五两的是陈老五付来,一回儿那二千两的也是陈老五所付。乔养仁舌头一伸道:“咳,陈老五我同他是父辈之交,并且他又是湖南的官,东洋留学地理的学生,极有学问。我今年七十三岁了,儿子也没有,落得做做好事。”于是三千九百三十五两银子,叫账房先生照付,便叫人去请了陈老五来。陈老五还不曾得知,连忙跑来,乔养仁同了陈老五到一间密室里说道:“老世侄,你如何做得这种事体,须知一辈子不好做人的呢?”说着把两张票子向陈老五面上一撒道:“你看,你看。”陈老五大惊失色,强辩道:“小侄也有来源的。”养仁道:“不用强辩。银子我已照付了,共总四千不满的数儿。一来你老的份上;二来你也是名士。(名士?笑话、笑话,吾为名士一哭。)不过嗣后是不许做了。你把木印交出来销毁了,人不知鬼不觉,依旧做你的好人。”陈老五大为感激,连连答应,连忙去找刻字的要木印。
那刻字的道:“不兴。”老五道:“事体穿了,好容易说得私和,销毁了木印便了结。限三个钟头的,若是不去销毁,马上送官究办,可知吃不住哩。”刻字的冷笑道:“受罪有你,干我屁事。空手好来拿吗?”(须知雕刻伪章同科呢)陈老五急了。“要多少呢?”刻字的大声道:“二十万现银子。”陈老五急得哭了。后来倾其所有一切金银首饰等顶,也值四六百银子呢。终算了结了这件事。于是感激那乔养仁不尽,情愿做他的儿子。天天跑去孝敬养仁,因为一时义气,保全了老五名声,哪里要这个下流东西做儿子呢?
过了几时,养仁已死,便由子侄辈前来承受。老五又把养仁的子侄,叫做一官的拍上了,知己得亲人一般。因此便有倒欠官亲商二百多万的一节。被上司访明情由,罪魁祸首却不是乔一官,是陈老五。所以捉了来,差人还看管着。陈家老栈弄几个钱来使,使得够了再解进衙门去。可知差人权柄真不小呢。所以朱润江、金子和要老枪抽烟,三三儿说被五爷借去了,就是这缘故。
且说差人海狗唇老大调处了一回,润江一定不肯,子和也说情愿见见官,不情愿私和。老大只得趁着随大老爷不曾退堂,把朱金二人解上堂来,照例先叫原告朱润江来问,润江便呈上禀词写着
具禀职员朱润江,本地人,年二十八岁。
为串骗银钱,屡索不理事。窃职员曾于美洲法政学校肄业八年,卒业回来,在北省齐中丞幕办事五年,历保知州,分发西省当差八年,署缺二次。一官羁身,未曾回里。旋于五年前看破红尘(奇语。该去做和尚,不该回来。一笑)告假回籍,乃知职妻言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