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述前情追话湘江岸 访衣父大闹赵家坪
只听得数百人,同时叫一声哎呀!有中了要害的,即倒地挣扎爬不起!不曾中要害的,也疼痛得住了脚,不能追赶!
一时呼痛号哭的声音,惊天震地!那些逃跑的乎江人,忽见追赶的纷纷倒地,不倒地的也伏身子呼痛:还疑心是浏阳人用诈。有胆大的,回头杀伤了几个,不见浏阳人反抗;才大家折转身来,复奋勇向浏阳人杀去。杨天他一看,不好!使浏阳人是这般骈首就戮,不是和用剑术杀他们的一样吗?我师父是个仁德君子;听了我这举动,必然责备我残忍。我得从速将他们止住才好!只是上阵的人多,一字儿排开的阵线,长有数里;杨天池又不是平江队里的头目,如何能够止住他们呢?
他一时急中生智,见一面红旗底下有一个人在那里擂鼓催进;鼓声越急,反攻的人越奋勇;掌红旗的,双手举旗,一起一伏的摇动。离红旗十来丈远近,有一面绿旗;旗下也是一个人,提一面大锣;举旗的立不动。杨天池心想,这锣声,必是令退的;我惟有急将锣抢过来,用力敲打一会,看是如何?再作计较!真是上面所说的:说时迟,那时快!天他身手,何等疾捷!只将两脚一垫,已经到了绿旗之下;随手抢过锣来,也来不及抢锣槌,就握箸拳头,敲得那锣震天价响。
反攻的人,一闻锣声,同时止了脚步:然浏阳队里被杀死的、被打伤的,已有十之五人。
杨天池见大众停了手脚,即大声喊道:“穷寇勿追!这回且饶恕了他们的性命罢!”众人得转败为胜,也不知道原故;见浏阳人都瞑目待死,一些儿也不抵抗,正是杀得高兴;忽然听得锣声,虽则齐把手脚停了,但是心里都疑惑,怎麽会金鼓齐鸣呢?一个个回转头来看,听了杨天池的喊声,却没一个认识杨天池。
平江队里为首的人,姓罗名传贤,是一个在农人中很有赀资产的人。当洪秀全、杨秀清经过湖南的时候,罗传贤还只二十多岁,就充当团练军的小头目,略略知道些临阵的方法。
拳棒工夫,也可以打得开十来个蛮汉。此时已有五十多岁了,只因他家世代业农,薄薄约有些祖业,所以不愿认真投身行伍。不然,那时由行伍中发迹的,十分容易;有了他这种资格,早已是提镇的地位了!如何能得他在这里,当这种全无名义的首领呢?
这时罗传贤,见自己的队伍,败退下来;正无法阻止,得也跟往後退。陡然见一蚌文人装束的少年,从老弱队中,一跃十多丈,到了阵前:将长袍一揭,随左臂一扬,便见无数火星相似的东西,撒开来向浏阳人身上射去。
浏阳人正奋勇追赶,一遇邪些火星,顿时一个个受了重伤。罗傅贤心中好生诧异!
才招呼自己人,回身杀去。又见那少年,抢锣打,心里更是惊讶:杨天他高声喊了几句话。罗传贤忙跑过来,对杨天他拱手,问道:“足下是那里来的?为何不乘胜追杀,反敲锣停止进攻呢?”
杨天池放下铜锣,也拱手答道:“敌人已死伤得不少。上天有好生之德,君子不欲多伤人!岂可尽情杀戮?小子便是十年前的义拾儿:今日路过此地,特来相助我义案一臂之刀,并非有仇於浏阳人!死伤过多,仇恨更深;循环报复,更无了时!老先生此时,即可将大众遣散。小子就此告别了。”
杨天池复拱了拱手,折身见自己义父,就立在後面。
原来万二呆子,急义拾儿像个文弱书生,如何能和别人打架:自己不曾拉住,很放心不下!自己的眼睛,又看不见多远:杨天他施放悔花针、浏阳人受伤,以及平江人反攻上去的种种动作,万二呆子眼里,都不曾看得清楚。只听得旁边的人,忽然加倍的呐喊;又听得大家欢呼之声。问同伴的,才知道义拾儿在绿旗底下,和罗传贤说话;浏阳人已是大败亏输。
方将一颗老糊涂心放下,急忙走到绿旗跟前来。他原是一蚌极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