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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骚人鸨妇共载一船 信女善男同登天竺


    其四

    报道迷香洞再开,游蜂浪蝶费疑猜。

    相如消渴年来惯,莫遣乌龙作妒媒。

    尔霭念了几首,忽然停口。宝玉问道:“还有两首,啥勿念哉介?”尔霭笑道:“我方才说全都记得,如今仔细一想,却有两句忘怀了,过一夜或者想得着,待我明天录出来,与你瞧罢。”宝玉点首笑应。按尔霭开花榜特科一节,前书并未提及,因恐与芷泉等花神、花选等事显然相犯。况数见不鲜,细说也觉无味,故但就现在尔霭口中述出,即算交代的了,并不是在下遗漏,祈阅者谅之。

    一言表过。仍说两人讲了一回话,念了一回诗,天色将暝,船已傍岸停泊。见是个小小的市镇,虽不十分热闹,而灯光人语,犬吠鸡声,也有百余人家,却并无好的景致。两人缩身至炕上坐了,阿金倒过两杯茶来,说道:“唔笃两家头讲仔半日格诗,嘴要干哉,阿要吃口茶罢,勿然,诗要撒勿出格。”说得尔霭、宝玉笑了。宝玉道:“倪若故歇用小轮船拖仔,一夜行到天亮,明朝只怕就好到格哉。”阿金先接嘴道:“格是自然,若换仔我格主意,老早要用轮船拖带,落得爽爽气气,阿要有趣仔点?像故歇实梗今朝一百里,明朝七十里,至少要行三四日得勒。”尔霭道:“这话不是这样讲的,你们此刻是去进香,并非有紧急的事,必须克期赶到,尽可由他慢慢儿的行,顺便看看路上的风景,怎说没趣?况我们到了杭州,待烧香过后,还要到各处细细的游玩,难道急急的就回上海吗?”宝玉道:“奴也为仔格格意思,格落用轮船呀。”正说之际,后梢搬进夜膳,大家用毕,又闲谈了好一回,方进房舱安睡,一宵晚景休提。

    到了来朝,宝玉、尔霭起身,船已开行,却却遇着顺风,扯足了篷,驶行甚速。两人依然靠窗并坐,一路之上,看不尽蟹舍渔村情景,玩不尽柳堤桃渡春光。有诗为证:

    桂舫浑疑天上坐,兰舟宛在画中行。

    虹桥冶丽春三月,烟树苍茫路几程。

    傍岸人家渔网晒,临流水阁酒旗横。

    辋川诗料添摩诘,谁与闲鸥订契盟。

    两人闲眺多时,宝玉忽然问道:“昨日格两首诗,阿曾想出来勒介?”尔霭道:“早已想着在此,你现在可要听吗?”宝玉道:“多谢替奴写仔出来罢,勿然,念过仔,奴哪哼会记得嗄?”尔霭答应,便往房舱中取出文房,放在炕几之上。宝玉即坐在对面,看他下笔飕飕,立刻书就,将各诗都写在一张纸上,交与宝玉观看。宝玉接在手中,仔细一认,却有好几个字不识,先问了尔霭,正欲启齿吟诵,尔霭道:“蠡湖与祥甫的两首诗,仍是我来念罢。”遂念道:

    蠡湖诗云:

    漫说年华近季隗,丰姿不减岭头梅。

    月圆花好春长在,记否长安道上回?

    祥甫诗云:

    曾随群卉斗芳妍,墨点绯衣楚楚怜。

    君子好逑侬好合,合成百美续新篇。

    宝玉听了,也随着他念了一遍,虽未能透彻诗意,却有几分领会,便道:“蠡湖第四句诗,阿是说奴北京转来格辰光介?”尔霭道:“有些意思的,他与你也是相好,闻说你房中各样点缀,都是他从中指教,可是真的吗?”宝玉道:“有介事格,后来俚格回嘉兴去哉,阿晓得俚有啥事体佬?”尔霭道:“这倒不知底细,但你如果纪念着他,待我们杭州回来,顺道可去访他呢。”宝玉道:“到格格辰光再说罢。”两人谈谈讲讲,不是提已往的旧事,无非看沿途的佳景,故尔舟中不觉寂寞。且船身稳重,既无颠簸之虞,又少风涛之险,较诸昔日乘轮北上,泛舶东行,甘苦劳逸判若天渊。但在船并无紧要关目,恕不一一细叙,以免烦杂。

    单表第四日午后,舟抵武林城外,系缆停泊。这个所在,叫做团子河头,烧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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