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莽书生强图鸳侣
拭手。这里两人却正背着净手耍子,不想莫谁何却逐步儿闪上台来,仔细饱看。紫英试了手。回过身,面前却见站着个少年,吃了一惊,暗自懊悔道:“我是女儿家,不该听了这丫头,在此闲走。”低低向莲房说道:“有人来了,去罢。”欲待移步,莲房见莫谁何正阻着去路,这丫头到也活变,说道:“小姐手已净了,烧了香去罢。”引着紫英倒走入殿里。紫英也不知董仲舒是甚菩萨,胡乱就拈香礼拜,拜罢转身出殿。
此时莫谁何意乱魂迷,无处起个话头。心生一计,说道:“我也净一净手,好拈香。”将手在盆中搅了一搅,就揭起褶子前幅来试手,里边露出大红衣服。原来莫谁何连日在观中闪游,妄想或有所遇,打扮得十分华丽。头上戴的时兴荷叶绉纱巾,帖肉穿的是白绢汗衫,衬着大红绉纱袄子,白绫背心,外盖着藕丝软纱褐子。这原是在家预先备下,打帐中了进士,去赴琼林宴,谢座师会观年时,卖弄少年风流。那知因病不能入试,却穿了在琼花观里卖俏。假如此时紫英烧香拜罢转身便走,这莫谁何只讨得眼皮上便宜,其实没账。那知斯员外平日处家省俭,凡衣服饮食,一味朴素,不尚奢华。因此小姐从幼习惯,也十分惜福。这时走出殿来,抬眼见莫谁何揭褶子拭手,不觉起了一点爱惜之意,暗道:“这秀才好不罪过,如此新衣,便将来拭手,想必不会带着汗巾。”千不合万不合,回头叫莲房把这白绸汗巾,借与他拭手。谁何错认做小姐有意,一发魂不着体,接过来一头抹手,一头说道:“烦姐姐致谢小姐,多蒙美情,承借汗巾了。”袖里摸出锭银子,递与莲房道:“些微薄仪,奉酬大德。”莲房原有主意,不肯接受,转身要走。却被那莫谁何一把扯住,将来推在袖里,飞也似先奔下台,把梓潼楼后门顶上。
莲房急回身向小姐说,这秀才如此如此。小姐变起脸来喝道:“贱丫头,怎的不对他说,我是斯员外家,那个希罕你的银子。”莲房见小姐发怒,赶下台把小姐所言,说与莫谁何,将银子递还。莫谁何却不来接,说道:“你既是斯员外家,不希罕我这银子。可知我是会试举人,难道没有几件衣服,要你小姐替我爱惜,把汗巾儿与我揩手。”莲房见他说话不好,也不答应,将银子撇在地下,奔上台来,说道:“银子撇还他了,这人又不是本处人,自称是会试举人,说话好生无理,我也不睬他。”紫英道:“这便才是。至此已久,伴当们必然在外寻觅,快些去罢。”莲房随扶着小姐走下台阶,转过太湖石,只见莫谁何当道拦住,说道:“小姐慢行,还有话讲。”惊得紫英倒退几步,转身隐在太湖石畔,吩咐莲房对他说:“既称是会试举人,须是读书知礼,为甚阻我归路,是何道理?”莲房将话传说。莫谁何笑嘻嘻的道:“小生家本广西,去此几千里,何意与小姐邂逅相遇,岂不是三生有缘。但求小姐觌面见个礼儿,说句话儿,就放小姐去了,别没甚道理。”莲房将这话回覆了。紫英大怒,又教莲房传话说:“你是广西举人,只好在广西撒野,我这扬州却行不去。好好让我回去便罢,若还再无理,叫家人们进来,恐伤了你体面。况我家员外,性子不是好惹的,回去禀知,须与你干休不得。”
莫谁何听了,心生一计,说道:“你小姐这话,只好吓乡里人,凭你斯员外利害,须奈何不得我远方举人。进来的门户,俱已塞断,就有家人伴当也飞不入来,也不怕你小姐飞了出去。还有一说,难道我央求了你小姐半日,白白就放了去,可不淡死了我。若不肯与我见礼讲话,卖路东西,也送些遮羞,才好让你去。不然就住上整年,也没处走。”莲房又把这话回覆了。紫英心中烦恼,埋怨莲房,便接口道:“你哄我到此处,惹出这场是非。”那丫头嘴儿却又来得快,说道:“先前说起,其实莲房不是。但教将汗巾与他拭手,这却是小姐的主意。”紫英被这句话撑住了口,懊悔不迭,又恐他用强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