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吴云翥论功受赏 贾娉娘借体还魂
从那里来此?”娉道:“我死之后,冥司以我无过,差我到金华宫执掌笺奏之任,今冥王感你不娶之言,以为义高刘庭式,且不可使义夫无后,将使我还阳,而我身已坏,今议要借他人之尸,尚未有便,推起数来,当在冬末方可如愿,那时复得完聚呢。”说罢悠然飞去。
云翥醒觉,但见淡月侵帘,冷风拂户,四顾凄然,不免泪下,遂作疏帘谈月词一阕道:溶溶皓月,从前岁别来。岁回圆缺,何处凄凉。怕近暮秋时节,花颜一去终成相诀。洒西风泪流如血。美人何在,忍看残镜,忍看残玦。忽今夕,分明梦里陡然相见,手握肩接,微启朱唇,耳畔低声儿说,冥君许我还魂也,教同心罗带重结。
醒来惊怪,还疑又信,枕寒灯灭。
次日归西安府,心中日日不乐,不觉又经腊月,有咸宁县承宋子璧,有个女儿号月娥,年方及笄,忽然暴亡,已三日矣。
正欲入殓,忽然复苏,侍女报与子璧夫妻,走来,月娥不认父母,坐起说道:“我乃贾尚书的女儿云华也,咸宁县主即我之亲弟,死已一年,冥王送我还魂,乃借你女儿之尸,其实非你的女儿呢。快送我到县署去。”子璧夫妻听其声音不是月娥,惊疑不定,女即下牀走出,说道:“你等不送我归家,我兄弟衙门只在此间壁,被我兄弟得知,你须担错,我终究要归去。”
子璧又惊又喜又怕,只得差轿子送到县署。到得内堂,见过莫夫人及云昭,将还魂事-一说知,莫夫人等惊疑,似信未信,然见声音语笑宛然娉也,举止态度宛然娉也,侍女闻知,皆来围看,女-一唤福娘,呼春鸿及兰苕等,无一错者,又入其卧房,问这样问那样,皆其生前物事也,方深信真正是娉还魂。
说也奇异,这月娥的美貌,竟酷类娉娉,也能做诗,宋子璧夫妇爱之如宝。不多一会,打发轿子来接回去,三回五次,那里肯去。子璧夫妻无奈,只得同到县署,认为义女,两家来往居祝莫夫人喜不自胜,说道:“此天作之合也。”乃报与云翥知道,云翥大喜,即日乘船,来到咸宁,进署,到内堂,拜过莫夫人,亦以梦中见娉事告知,云翥又去拜宋子璧,即请子璧作媒,行礼聘定,回西安府,即择吉日迎娶。到了迎娶之日,合西安府内,文武百官,各各送礼贺喜,好不热闹。福娘做随房而去。花烛洞房,依然处女,枕上话旧情,一事不遗。
一日设宴于公厅后堂,这堂名洒雪堂,云翥已知女名月娥,乃恍然大悟,伍相梦中诗句,洒雪堂中人再世,月中方得见嫦娥,神语真灵验呢。云翥遍告座客,风传出去,遍播关中,无不叹为奇异。有咏成木兰花词,叹美其事,兹录一首于此:倾国名姝,出尘才子,真个佳丽。鱼水姻缘,凤鸾契合,事如人意。贝阙烟花,龙宫风月,谩托传书柳毅,想传奇又添一段,勾栏里做返魂记。稀稀罕罕,奇奇怪怪,凑得完完备备。
梦叶神言,婚谐复耦,两姓非容易。牙牀儿上,绣衾儿里,浑似牡丹双蒂。问这番怎如前度,一般滋味。
云翥考查一切已毕,带了月娥,进京复命,即请假归杭扫墓,重庆团聚之乐,后福正靡有涯也。正是:三生石上精魂返,百岁堂前福寿多。再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