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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也热泪盈眶。她用力握住我的手说:

    “再见了,——你刚才对我说的话,一桩桩、一件件,我都会照着做。要是我再也见不着你了,我也永远不会把你忘掉,我会一次又一次,无数次地想你,我会为你祈祷。”——

    说过,她飘然而去了。

    为我祈祷!我看啊,要是她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的话,她就会挑另一件和她更般配的事去干。不过我敢打赌,话虽这样说,她还是为我祈祷的——她就是这么一类人。只要她打定了主意,她就有胆子甚至敢为犹大祈祷哩——我看啊,她身上没有软骨头。尽管你爱怎么说,就可以怎么说,不过据我的看法,她是我见到的姑娘中最有胆量的人了,她浑身是胆。这话听起来仿佛是过于奉承的话,其实并非如此。要是说到美——以及善——她就比人家高出一头。自从我亲眼看到她走出这道门以后,我就从没有再见到过她了,不过我想念到她的次数啊,我看恐怕有千百万次了吧。还不时想到了她所说的要为我祈祷的话。要是我认为,为了她祈祷会对我有点儿用处的话,我死活也要为她祈祷啊。

    是啊,依我看,玛丽·珍妮是从后门溜走的,因为并没有人见到她走开。我见到苏珊和豁嘴时,我说:

    “你们有时候全家去拜访的河对面那家人家叫什么名字来着?”

    她们说:

    “有几家哩。主要是普洛克托斯家。”

    “正是这个名字,”我说。“我差点儿把这忘了。玛丽·珍妮小姐要我告诉你们,她急急忙忙到那里去了——有人病了。”

    “哪一个?”

    “我不知道。至少是我忘啦,不过我想是——”

    “天啊,但愿不是汉娜?”

    “真对不起,”我说,“恰恰正是汉娜。”

    “天啊,——她上个星期还身体好好的嘛!她病得厉害么?”

    “是叫不出名字的病。玛丽·珍妮小姐说,人家陪了她整整一个晚上,还深怕她拖不过多少时间了。”

    “到了这么个地步啊!她究竟得的什么病呢?”

    我一时间想不出什么一种合理的病,就说:

    “流行性腮腺炎。”

    “流行性腮腺炎,别瞎扯啦!得了流行性腮腺炎,也不致于要人整夜守着啊。”

    “不用守着,是么?你不妨打个赌,对这样的流行性腮腺炎,人家是要整夜守着的。玛丽·珍妮小姐说,这是新的一种。”

    “怎么新的一种?”

    “因为跟别的病并发的。”

    “什么些别的病?”

    “嗯,麻疹、百日咳,还有一种非常厉害的皮肤病,还有痨病、黄疸病、脑膜炎,还有别的什么,连我也说不清。”

    “天啊!还把这个叫做什么流行性腮腺炎!”

    “玛丽·珍妮小姐就是这么个叫法。”

    “啊,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个叫做流行性腮腺炎呢?”

    “为什么?因为这是流行性腮腺炎,这病开头从这个开始的。”

    “哈,这就没有道理了。一个人也可能最早先碰痛了大拇脚趾,随后吃了毒药,又掉到了井里,扭坏了脖子,摔坏了脑子,有人出来问起此人怎么死的,可是一个蠢家伙却出来说‘啊,他碰伤了大拇脚趾。’这样的说法难道有什么道理么?

    不,毫无道理。这病传染么?”

    “扎人①?看你说的。假如有一张耙——在黑地里——会扎人么?你不给这个耙齿扎住,就会给别的耙齿扎住,你说对不对?你要想挣脱掉这张耙齿,就非得把整张的耙拉开,不是么?这流行性腮腺炎就不妨说如同一张耙一样,——可不是平平常常的一张耙,让它扎上了就下不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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