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党首们在另一面党旗下宣誓
的铁一般的颜色越来越沉重,重得像要一块块掉下来。
这些人物中,有戴季陶,有时年五十又五的原护法国会参议院议长林森,有五十三岁的国民党广州支部长邓泽如,有国民党元老方瑞麟。他们是冒着一种显而易见的风险集中到这里来的,他们知道他们无法阻止这五个中共分子在国民党旗下宣誓,但是他们又无法阻止自己在危急时刻不向党首进言。他们认为,孙中山在冷过头之后,现在肯定是热过头了。
孙中山确实心热。他在五位新党员宣誓完毕后,依次与新党员们紧紧握手。他满脸是笑,连声说:“谢谢你! 谢谢你! ”
握到一半时,孙中山忽然停了手,重新返回,回到队列的头上。他用湿热的目光望着五位新党员,说:“我,能再重来一次吗?”
还不等陈独秀作出反应,他已上前一步,激动地张开双臂,与陈独秀紧紧拥抱。
陈独秀心一热。这个孙大炮,真是一门热乎乎的大炮呢。
孙中山又与李大钊紧紧拥抱,他说:“我太高兴了!”
李大钊说:“我也如此。”
孙中山说:“我为有像李同志这样的优秀国民党员而荣耀!”
李大钊说:“孙先生,我同时也是共产国际中国支部的成员,我不能脱去共产党的党籍。”
陈独秀听见了这句话。
这句话说得及时,陈独秀想。
“不打紧,不打紧,”孙中山再一次紧紧拥抱李大钊,“你尽管一面做共产国际党员,一面加入本党帮助我!”
接着,孙中山又依次与张国焘、蔡和森、张太雷紧紧拥抱。他意气风发地大声说:“诸位同志,三天之后,我就将召开改革党务座谈会。明日,就请陈仲甫同志、李守常同志,到莫利哀路敝寓所细细会商!”
张国焘心里想,这句话,这个明白人又说得很明白了。
孙中山送客,一直送出大门外。两辆小汽车驶远之后,他的高挥的手臂才落下来。这时候,他才发现张继神色有异。张继一直没有吭声,也没有高高招手。他问张继怎么了。
张继说:“先生,还有几位本党党员想见你,就在此刻。”
孙中山不明白,张继说:“请先生跟我来。”
他将孙中山引入内厅隔壁的侧室,一进门,孙中山就吃了一惊。
沉默之中,五六位党内元老站成整齐的一行,一齐面对他低首肃立,一个个皆面有戚色。
孙中山愕然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又问张继,“他们这是怎么了?”
张继忧郁地看看孙中山,竟也举步走入孙中山面前的这一行奇怪的队列,以同样的姿态向国民党总理低首肃立。
孙中山大声说:“诸位到底想干什么?干什么都做如丧考妣之状?”
林森抬起目光,开口了,浓重的福建官话:“一年零四个月之前,先生在广州就任非常大总统,林森其时为国会议长,代表国会和国民授予先生大总统印绶,此情此景,先生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我在致辞中说,民国前途,唯公是赖,毋负国民重托!先生还记得吗?”
“能不记得?”
林森厉声说:“恐怕先生是不记得了!”
孙中山同样厉声说:“何以见得?”这时候的孙中山只觉得有一股热血冲上脑顶,他很久没有这样的愤懑之情了。这个林子超,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然后他就听见不像话的林森继续说:“那些彻底不相信三民主义的人,现在被先生彻底相信了!”
“请子超兄把话说清楚了!”
“先生,允诺共产党之党魁加入本党,究竟吉凶如何,先生想过没有?于国于民,是利是害,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