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出京门美人悲薄幸 入枢垣疆吏卸兵权
是个有钱的大商,又与段芝贵向有来往,故向他借了七万金,凑共私囊存有三几万,便凑足兑付,交鸨母去了。
并嘱鸨母不要把此事声张,即取了杨翠喜回来。先诉说道:“某此次取得美人回来,某已竭尽力量,实不过为后来图个好处。
望卿到王府里,务求向王子说句话,提拔提拔,就不胜感激。”
杨翠喜道:“大人的来意,妾也尽知。不知大人要如何方能满足?”段芝贵道:“现在东三省方改行省,将来有三个巡抚职位,某已对王子及袁北洋说过,早有的意思。若得卿在王子跟前再说,自无不妥。”杨翠喜应诺。段芝贵便使人悄悄送杨翠喜到王子那里,自谓没人知觉,只安坐听候升做巡抚也罢了。
果然翠喜到了王府中,大得王子宠幸,已感激段芝贵不已,便一力在庆王面前保举,说那段芝贵的本领,好像天上有地下无的一般。不数日间,早有谕旨降下,把段芝贵升署吉林巡抚去。那段芝贵好不欢喜,即到京城拜谢王爷王子,又拜过宾客,连日酬应纷繁,因那时已下谕以段芝贵署理巡抚。段芝贵正洋洋得意,正恨自己升巡抚的事,不得尽人皆知,以为荣耀。
不想俗语说得好,好事人不闻,丑事传千里,京中内外,倒见得段芝贵以一个道员,骤然升了巡抚,没一个不诧为奇事,少不免查根问底。有知其事的倒道:“近来升官的法子,真多得很,只道金钱可以通神,不想美人关还厉害呢!”那些鸨母,又以妓女嫁得王府,固是荣幸,更以一个妓女值得十万银子,倒传为青楼声价,便一传十,十传百,连京津一带,都把美人计赚得做了抚台的事传遍。段芝贵还不觉得什么风声,却先有属员把这点消息传到袁世凯耳朵里。袁世凯恐此事有些不妙,只催段芝贵快些赴任,兔有中变。
那段芝贵以为朝谕已降,还有什么中变?一来因买赎杨翠喜的事,筹款之力已经尽了,这会又要筹款送礼于京中大僚,好结为内应,又要筹款赴任,如何便能启程?故虽袁世凯如何催促,只是一天缓一天。满意设法带几个人赴任,想世人升官之念要紧,欲随自己到省领差使的,没有不愿借款与自己的道理。也天天只在这一点着意,不想初时升做巡抚的谕旨一下,还有多人到来奔走,冀图带省委任,惟后来也渐渐少了。心中正不知何故,不料人言啧啧,倒道:“有这等运动升官的法子,还有什么官方,还成什么国体!”便激动了一位都老爷出来,参了他一本。那位都老爷,姓赵双名唤做启霖,乃湖南人氏,平生也有点子直声,后来考得以御史记名,即补了缺,不时上书言事,还切直不过。所以他虽然是一个五品言官,等闲的大僚也不敢惹他。偏又凑巧,恰那时岑三又由川督奉调人京,他与庆王父子又不大对的,也不免授意于赵启霖,一力怂恿他,速递那一本参折。自此折一上,把内中情形和盘托出,军机倒知道了。庆王又不免向自己儿子责骂。
庆王子没法,迫得出京向袁世凯求计。袁世凯道:“老段办事总不得法,一点事儿,弄得到处皆知。某料此折一上,因此事不比寻常,实是大坏国体,朝廷一定大怒。今番大爷总要自己打算,不要再顾老段了。”庆王子道:“这个自然。自谋不暇,何暇谋人。但自计亦不曾有法子,统望老哥指教。”袁世凯道:“某料朝廷必派员查办,无论派什么人,他到津时,第一定替大爷说项。但杨美人倒要先令他暂时出京,灭了形迹。
那时任说老段有十万金买妓的事,没有凭据是送给自己。只老段那一个抚台总做不成了。”庆王子听了,仍有不舍送杨美人出京之意,只踌躇未决。袁世凯道:“大爷倒不必思疑,总要替尊父留点面子也好。不是教你永远弃此美人,但自下除了此策,更是难说的;待这美人出京后,至查办的到来,弟再随机应变便是。”
庆王子没奈何,只得急即回京,对杨美人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