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回 纵嬖宠洗儿赐钱 惑君王对使剪发
却说国桢一时心忙,不觉冲了太监的前导。军牢们呵喝起来,举棍欲打。国桢叫道:“啊呀,不要打。”只听得侧首一小巷里,也有人叫道:“啊呀,不要打,这是我家状元爷了。”原来马上太监,便是高力士奉旨寻状元。小巷里的人,便是秦家的家僮,正在寻觅,忽见军牢们扭住国桢要打,所以忙叫起来。众人听说,一齐拥祝高力士忙下马相见,说道:“不知是殿元公,多有触犯,高某哪处不寻到,殿元两日却在何处?”国桢道:“说也奇怪,不知是遇鬼逢仙,被他阻滞了,今日才得出来,重烦公公寻觅。今欲入朝见驾,还求公公方便。”力士道:“此时圣驾在花萼楼,可即到彼朝见。”于是同至楼前,力士先启奏,玄宗即宣国桢上楼。朝拜毕,问道:“卿连日在何处?”国桢依着盈盈所言,婉转奏上。玄宗微微笑道:“如此说,卿真遇仙矣。不必深究。”看官,你道玄宗为何不究?原来杨贵妃有姐妹三人,俱有姿色。玄宗于贵妃面上推恩,姊妹俱赐封号,呼之为姨。大姨封韩国夫人,三姨封虢国夫人,四姨封秦国夫人。诸姨每因贵妃宣召入宫,即与玄宗谐谑调笑。其中唯虢国夫人更风流,玄宗尤与相狎。凡宫中服食器用,时蒙赐赉。又另赐第宅一所于集庆坊。这夫人却甚多情,常勾引少年子弟到宅中取乐,玄宗颇亦闻之,却也不去管他。那达奚盈盈之母,曾在虢国府中做针线养娘,故备知其事。这轴画图,亦是府中之物,其母偶然携来,与女儿观玩。画上的美人,即虢国夫人的小像。所以国桢照着画图说去,玄宗竟疑虢国夫人的所为,不便追究,哪知却是盈盈的巧计脱卸。
当下玄宗传旨:状元秦国桢即刻赴琼林宴。秦国桢奏道:“昨蒙皇上改臣兄国模为状元,臣兄推辞不就,今乞圣恩,既赐改定,庶使臣不致以弟先兄。”玄宗道:“卿兄弟相让,足征友爱。”遂命兄弟二人俱赐状元。国桢谢恩赴宴。内侍赍两副官袍金花,至琼林宴上宣赐。秦家昆仲好不荣耀。次日,两状元率诸新贵,赴阙谢恩。奉旨:国模、国桢俱为翰林承旨。
其余诸人照例授职。那秦国模为人刚正,他见贵妃擅宠,杨氏势盛,禄山放纵,宫阙不谨,因激起一片嫉邪爱主之心,便与其弟连名上一疏,谓朝廷爵赏太乱,女宠太盛。又道安禄山本一塞外健儿,宜令效力边疆,不可纵其出入宫闱,致滋物议。
疏上,玄宗不悦,乃降旨道:“秦国模,秦国桢越职妄言,本当治罪,念系功臣后裔,新进无知,姑免深究,着即致仕去。
今后如再有渎奏者,定行重处。”此旨一下,朝臣侧目,莫敢再言。时奸相李林甫奸狡异常,心中虽忌杨国忠,外貌却与和好。又能揣知安禄山之意,微辞冷语,说着他心事,使之惊服;却又以好言抚慰,使之欣感。因而朋比作奸,迎合君心,以固其宠。杨贵妃乘间与安禄山私通。自此,禄山肆横无忌。玄宗又命安禄山与杨国忠兄妹结为眷属,赐赉甚厚,一时贵盛无比。
一日,禄山生日,杨家兄弟设宴称庆,玄宗与杨妃俱有赐赉。过了两日,禄山入宫谢恩。御驾在宜春院,禄山朝拜毕,便欲叩见母妃。玄宗道:“妃子适间在此侍宴,今已回宫,汝可自往见之。”禄山奉命,遂至杨妃宫中。时杨妃侍宴而回,正在半醉。见禄山来拜谢,口中自称孩儿,杨妃因戏道:“人家养了孩儿,三朝例当洗儿。今日是你生日,三朝了,我当从洗儿之例。”于是乘着酒兴,叫内监宫女们都来,把禄山脱去衣服,用锦缎浑身包裹做襁褓一般。登时结起彩舆,把他坐于舆中,使宫人舁之,绕宫游转,一齐喧笑。玄宗闻喧笑之声,问左右:“后宫何事?”左右以贵妃洗儿对。玄宗遂亲至后宫观看,共为笑乐。赐杨妃银钱、金钱各十串为洗儿钱,尽欢而罢。
却说梅妃江采苹,独居上阳宫十分寂寞,不胜悲伤。怨恨杨妃之心,每每形于言语。有一宫娥报知杨妃,杨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