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褚飞熊山径斩淫僧 洪一鹗酒楼逢故友
要回寓,赵鼎锐道:“不必回寓,且再游一会,我们到庆升楼吃面饭去,给大哥洗尘。”
吉庆和道:“这庆升楼的水饽饽甚好,洪贤弟今日可去试一试。”于是又各处逛了一会,就到庆升楼来,由店小二招呼进去,拣了座刚欲坐下,只见有个大汉在房间外面,向着洪一鹗目不转睛的尽望,洪一鹗也向那大汉望了一会,彼此皆似相识的模样,忽听那大汉问道:“尊驾可是洪翼云兄么?”洪一鹗道:“小弟正是。”复急口问道:“老兄不是褚仰周吗?”褚飞熊见问大喜,即便走了进来,说道:“咱们六七年不见,老哥竟有不认识了。一向在那里得意?”洪一鹗道:“飘蓬断梗,历尽艰难,一言难尽。”当下褚飞熊又与赵鼎锐吉庆和作了揖,彼此问了姓名居址,然后坐下。洪一鹗便望赵鼎锐二人说道:“这褚兄是与小弟总角之义,为人极其豪杰,且具着一身绝妙武艺,十八岁就领了武闱乡荐。小弟先父母去世之时,还承他帮助。自到南京以后,便隔了六七年了,刚才若非褚兄招呼小弟,竟不敢冒昧相认。”赵鼎锐吉庆和齐道:“原来是一位英雄,失敬失敬。”说罢洪一鹗复向褚飞熊道:“老哥府上想均安好,老伯母当亦康健,现在进京有何贵干的?尊寓何处?”
褚飞熊道:“先母已于大前年弃世,寒舍亦无甚善状。小弟因在家无事,因此进京游历游历,想碰件把机会,现暂寓在饺耳胡同,一个姓冯的朋友家内,却不想在这里碰见老哥,真是奇遇。但是老哥自尊大人见背之后,往南边一带六七年来如何得意呢?”洪一鹗见问,便将如何投亲不遇,流落下来,几成饿殍,如何风雪中巧遇白莼秋成为夫妇,如何因抱不平毒打流尸,遇着吉庆和赵鼎锐,便结为朋友,又如何承赵弼爱如子侄,一力保荐,蒙皇上恩赏世袭云骑尉,现在来京听候召见的话前后说了一遍。
褚飞熊听罢大喜,先向赵鼎锐谢道:“敝同乡极承老大人提拔,这样的恩德咱亦感激不尽。”越鼎锐亦逊道:“实为朝廷储材,家父亦不过作一荐引耳,将来洪兄定然是要大发的。”褚飞熊听罢又向洪一鹗道:“原来老哥还有这一番奇遇,若非尊嫂先有卓识,赵老大人后能怜才,那得有今日之乐,实是可钦可羡。”此时店小二已将酒肴摆上,褚飞熊也就在一起坐下,开怀畅饮。赵鼎锐吉庆和见他豪爽,亦颇钦佩。一会子店小二又将饽饽端上,大家吃毕,褚飞熊假称小解,走到外面柜上会了钞,后又进来谈了一会。赵鼎锐便喝叫店家开账,店小二进来望着褚飞熊说道:“这位老爷已经会过了。”赵鼎锐也不过谦,只说道:“从那里说起,反叫褚兄破费,一半天再聚罢。”于是大家走出店门,褚飞熊又问明洪一鹗的寓处,知与赵鼎锐同寓,又说一声明日过去奉拜。赵鼎锐等三人亦道谢了叨扰,然后一揖而散。
赵鼎锐三人上了车,回到寓所,却好赵弼郑垣尚未安寝,赵鼎锐又将洪一鹗巧遇褚飞熊、并褚飞熊如何豪爽的话谈了一遍,大家这才安寝。欲知洪一鹗何时召见,圣意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