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恨在心头寻踪觅线 喜出望外诧鬼疑神
日道场超度灵魂,我们弟兄一场,仅在此随着巡按朝夕奠祭,未尽一点诚心,亦不象事。且先回去将他安葬立嗣,那时巡按如不能报仇,我愿倾家荡产,拚了命干他一干,务必与襄王决个你死我活,以慰五弟于地下。”便应允了送灵回里。
蒋平托公孙策回明巡按。颜昚敏初意不愿,公孙策宛转相劝,并说:“卢方病体虽愈,尚宜令其回乡疏散疏散,不然仍恐忧郁复病。”巡按无可奈何,只得依他。就请四义进来说定,卢、韩两位送灵后,即行回来相助报仇。又赠银三千两,为白玉堂办葬之费。俟立嗣后,自己襄阳事定,还要亲到金华祭墓,替他嗣子立个家业。卢方道:“五弟家道甚是充足,至于葬事,卢方意在一力承担,以尽弟兄之谊。大人此款实不敢受!”巡按道:“彼此都是弟兄,何分尔我?此乃赠与白贤弟的,诸位不必推辞。”卢方等只得收下。
四义退去,大家商议起程。楞爷嚷道:“偷骨殖不要我,送骨殖也不要我,难道大哥二哥与五弟是弟兄,我便是个外人?”蒋平没法,只得又将三爷添上写下。船只定准十一月十六日吉期起程,把报仇的事暂且宕缓。
到了临行的前一日,巡按出来对众人道:“我已簇新的替白贤弟办了执事,明日亲自步行,同众位送他上船。白贤弟为国捐躯,为我丧命,公私之谊,都该如此。今夜五鼓起来,质明将事,还要与诸位大祭一次,以表愚诚。”众人都道:“大人致祭已足,至于步行亲送上船,无论白五弟阴灵不安,并且此去须出南门,正要走王府前宽街那边,王府人多,万一奸王生心,遣人行刺,就是大众保护,也恐大人受惊。不如大人不去为是。”
巡按为人极是和平,到了情义上,却有三分拗劲儿,所以为绣红之事,他能将死生置之度外,不肯牵涉柳夫人上堂。这个脾气却与锦毛鼠白五爷合得来,真是难兄难弟了。听了众人的话,虽也有理,难道因怕襄王,就连朋友交情都不管了?别了半晌气,只说了一句道:“襄王把我刺死甚好,灵魂倒与白贤弟一处了!”那泪已簌簌下来,竟呆呆的进去。众人送出,巡按头也不回。众人都说:“大人怄上气了,难以违拗。”
于是大家商定,卢、韩、徐、蒋护灵,展、欧、丁、柳护巡按,请过沙龙、艾虎同公孙策守署。夜间,三义伴当将行李收拾停当,白福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五爷衣物打叠起来,预备随灵回去。
巡按回到书房,对瓷坛哭了一回,拈起笔来,哀哀切切的做了一篇祭文,雨墨率众人备了猪羊、酒席、香烛、楮、帛之类,色色周全。上下人等闹得一夜没睡。
到了五鼓,沙、艾已到,连汤梦兰也穿了素服前来,要随班行礼。天将辨色,巡按穿了素服来至厅上,众人都以次摆列等候。白福同雨墨恭恭敬敬的将瓷坛供在正厅中间,桌上依旧挂起小像,将祭席、猪、羊以次陈设,五爷爱吃的东西摆在面前。巡按斟了酒,朝上拈香,已是两行眼泪往下直流。
奠酒已毕,含悲朗诵祭文,行了三叩。然后公孙策等挨次行礼,白福、雨墨也都跟着磕头。将要焚化纸钱,大家早忍不住了,大放悲声,哭个不住。沙龙并未见过五爷,为巡按及众弟兄义气感动,也跟着流泪不止。偏是柳夫人感念五爷搭救夫妇的恩义,也要至灵前行礼,叫家丁出来传话。那家丁挨上前来,见巡按等哭成一团,无从回话,垂手站着,在一边发怔。
雨墨一面哭着叫五爷,一面焚过祭文,正化纸钱哩,忽见纸钱起了一阵旋风,风过处,白玉堂从外昂然而入。雨墨大叫:“五爷显灵了!”众人猛听此言,一齐回头,定睛一看,不是白玉堂是谁?毕竟玉堂是人是鬼,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