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盘书局妙施巧术卖字画暂免钉门
心事,只要有他在座,他东拉西扯的一阵胡谈,人家便不知不觉的把心事丢开了。吃过点心之后,三个人依然同回书局里去。
紫旒见雨堂钉着不走,知道他的意思,使拉了老十到旁边说道:“陈雨堂这个中金,应该要多少送他点罢?”老十道:“这是规矩上有的。但是送多少呢?”紫旒道:“他是我的朋友,我不便说多少;请你老兄分付了罢。”老十再三不肯,紫旒再三相让。老十道:“我们合送了他十元罢。”紫旒沉吟道:“二千多洋钱的交易,十元中金似乎少些。这样罢,我们各送了十元罢。“老十道:“也使得,只是我这里十分为难,一时拿不出来了。”紫旒不等说完,便抢着说道:“这不要紧,我们此刻是一家人了,只管在帐上拿便了。”说罢,便出来取了十元钞票,付给雨堂,悄悄说道:“他只肯五元,是我竭力说项的,才有此数”雨堂点点头道:“费心,费心”搭讪了一会自去了。
紫旒等到下午,亲自送许老十上了小轮船;还买了几种送行品物,送到船上,方才珍重而别。
自此紫旒把鸿仁里房子退了,搬到书局里去。喜得乔子迁走时,留下的古玩陈设不少,搬了过来,把一间书局陈设一新。
便又在局里请过几回客,无非是尽力乱吹。一面挂了这书局的旗号,乱招股分,定了七厘官息,每股百元。于是做一股的,做两股的,倒也被他招了不少。恰好一家□报馆新换东家,这新东赚那副铅字旧了,要另买一副新的,不免着人到外面去打听价钱,问来问去,便问到紫旒的书局里。紫旒便异想天开的想了一个法子,叫□报馆把那一副旧字拿出来,换自己的新字,每磅要他贴还六分洋钱。那□报的新东默默计算了一会,若要买新字,每磅要在两角以外,这旧字卖出去,只能做废铅,值不到一角一磅的了,算着很有自家的便宜,便答应了。彼此对换了一万磅字,紫旒便乾落了六百元。以后因为字样太旧,做不出生意来,那是股东晦气,与他无干的了。此是后话,表过不题。
且说陈雨堂拿了伊紫旒的十元,便欢天喜地的出来,一口气跑回家去。因为两夜未回,在外干的又不是正经事,见了老婆,未免有点惶恐。老婆见了他,不免有三分动气。雨堂先搭讪着问道:“前天的房钱是怎样了的?”老婆没好气,便不答应他。雨堂又问儿子阿生道:“你该知道,是怎样了的?”阿生道:“亏了隔壁殷伯伯代我们拿了两卷子画去卖了十二块钱,才付了一个月房钱,免了钉门。”雨堂大惊道:“是拿我甚么字书去卖了?”老婆道:“门也要钉了,你又犹如溜缰马一般,溜的不知道回来了,不当不卖,拿甚么应付别人?”雨堂听说,连忙打开书画箱一看,别的东西都还完全,内中只少了米南官墨迹的一个长手卷,一轴赵文敏的八骏图。只气得三尸乱暴,七窍生烟,伸出腿来,把那十岁孩子阿生兜胸一脚,骂道:“好畜生!你索性把我的老命卖了,倒也罢了。”老婆见此情形,抢过来护住了儿子,哭着道:“关他小孩子甚么事?你要打打我,要骂骂我,是我拿来卖了,你便怎样?须知我卖了东西,是要保全这个叫化子窝儿,并不是卖了东西养汉子!”夫妻两个好一顿大闹。不知闹到怎样,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