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华小姐催赴扬州约 袁太守重赘状元郎
”再定睛细看,的确是宜春,一毫不错。伴云随即起身到柜上会钞,那妇人拿过戥来秤银子。伴云见左右无人,故意问道:“对门宅子里宜春姐怎生不见出来?”那妇人道:“客人,你问她做甚?”伴云假说道:“她家兰娘是我的表妹,我出外多年,今日回家,特来问她一个信息!”那妇人笑道:
“客人,你休哄我!我便是宜春。我认得你是向日建康府蒋相公家大叔,你果是蒋相公差来问候俺兰娘的么?”伴云也答道:
“我看娘子也甚像宜春姐,原来正是。是几时恭喜嫁出来的?于今兰娘安否?”宜春道:“可怜我与兰娘的事!说来话长。俺兰娘自你家相公别后,时时想念,不多日子便得了个虚弱之症,刚刚一百日,正是六月初十,就夭殁了。连落气之时,还连连叫了几声蒋相公。那时俺家老爷已从京中回来,先见兰娘病危,十分伤痛,及至听得她叫蒋相公,家老爷便疑心起来,把兰娘草草殡殓。将我几番拷打,问蒋相公是谁?说我一定晓得,幸我吱晤得好。八月间,将我卖与这张杏官作填房。我只道你相公已忘却我家兰娘了,谁知还来问她,真是有情人!于今你相公在哪里?”伴云道:“我相公在苏州。特着我来问候,不料,她已作古人,可叹、可叹!”当下,伴云秤了酒钱,别了宜春,忙来回复蒋青岩。蒋青岩闻言,暗暗感伤,吩咐伴云悄悄买了些纸钱,同自己到衙内空地上,低低唤着沈兰英的名儿烧化了。正是:
一陌纸钱双泪湿,低声细语唤兰英。
不数日,新太守到任,袁太守自去交待明白。未知何时进京,且听下回分解。
青溪醉客曰:柔玉之贤,古今未有。可作世间妒妇一剂良药。难得、难得!蒋生是何前因,乃有此福?
又曰:三教圣人,同具怜才爱士之心。如自观和尚一事,蒋生等三人真可谓始终得其接引。惟有一种假道学,开口毁谤佛、老,以为非此不足以为真道学,也不知宣尼亦曰:“西方有圣人焉”,又曰“老子其犹龙乎!”究竟这班假道学自己的肚肠,无刻不是奸盗诈伪、念念损人利己。可恨!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