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回 武小姐死里逃生 韦公子难中遇救
图上面的一个钦犯倒有些相像。”对座一人道:“老二你又来嚼蛆了。可曾看见他裙下的一双小小脚儿么?闻得海外有个女儿国,男子都要穿耳裹足。这里天朝地方,那里来穿耳裹足的男子?”那人道:“老三说的不错,咱也不过在此瞎猜罢了。”小姐听了方才放心,暗暗感激乳母,幸而把我的脚来缠裹,垫了高底,装做小足。不然险些儿被他们看破,性命休矣。如今犯了这等逆天大罪,若能保全首领,情愿一世做个妇人罢了,那里还想出头的日子。譬如上了脚镣铁锁,今后只得把这两脚终身缠裹,那高底鞋儿也不敢一刻离他了。还要学习些女工针黹,以便自己做些鞋头脚手。
小姐正在心中暗想,乳母见小姐默默无言,愁容满面,便道:“前面是景德镇。歇宿一宵,明日还有十余里路不通车辆,要步行的了。”说话之间,已到宿店门前。只见也是三个钦犯的图形。小姐下了驴车,小二忙来招接。成祥使唤驴夫将包裹行装搬往里头,开发了车力酒钱,驴夫回去不题。成祥便与小姐、娘亲同到里边,拣了一间小小的卧房,成祥就在外面安歇。不一时,小二送进夜膳,小姐与乳母用毕,然后成祥也吃过了。忽闻外面人声嘈杂,原来官差到店中搜查钦犯。成祥正要出去探问,只见公差进内查看。成祥连忙答应,公差问了姓名,成祥回说姓周。那公差见里面一个老年的妇人,一个少年的女子。看了一看,也就不问怎么,竟往外边去了。小姐方才安心。宿了一宵,次日天明起身,梳洗已毕,用了早膳,备了些点心,算还了房金饭费,成祥挑了包裹行李,别了店主人,便与小姐、娘亲出了店门,一径往东行走。小姐扶在乳母肩头,慢慢行去。
走了多时,渐渐人烟稀少,满目荒凉。约计走了十里之遥,走得小姐脚趾疼痛,寸步难移。便对乳母道:“可有息足所在?歇歇再行。”乳母道:“小姐喏,这里有个枯庙在此,且进去坐坐罢。”三人进了庙门,见殿宇倾侧,坍毁不堪。仔细看时,原来是一座花神庙。见案前有个木拜单儿,小姐跪下深深礼拜,暗暗通诚道:“念武景廉生了一十九年,从无一毫过失,自知罪在不赦,但求天可怜见,终身愿作妇人,保全首领。”拜罢起来,就在拜单上坐了。乳母也就坐了下来。成祥歇下担儿,便在铺盖上坐了。忽听得窸窣之声,不知在着何处。成祥连忙立起身来,四处查看。只见供桌底下伏着一人,神厨底下也伏着一人。成祥见了便喝问道:“青天白日你二人在此作何勾当?还不快快出来!”二人听了,只得爬了出来,身躯抖个不定。小姐吃了一吓,也顾不得脚痛,连忙立起身来,对着二人仔细一看,见他翩翩年少,都是俊俏郎君。衣衫虽是蓝褛,举止不俗,面庞却与画图上一般无二。便对着二人道:“你二人好生大胆。明明都是钦犯,还敢逗留在此做些甚么?”二人听了,吓得面如土色,泪下纷纷,双膝跪下,连连叩首,都道:“小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万望不可声张。”小姐道:“你二人且自起来,细细实说,奴不声张便了。”二人道:“此处倘有人来不好说话,请小姐到后面去告禀。”小姐道:“既如此,你二人先走一步。”随后把手扶在乳母肩头,走到里边。只见满地青草,比人还长,大大一个天井,两旁有两条石凳,二人便请小姐坐了。小姐道:“你二人也坐了好讲话。”二人就在对面石凳上坐下道:“不瞒小姐说,我是韦后的庶弟,名唤利桢。他是韦后的庶侄,名唤宝应。咱们是叔侄。当时宫中变起,我二人在着朋友人家,得了信息不敢回家,慌忙借了些银两,逃出禁城。行了无多几日,各处画影图形,只得拣荒僻去处藏躲,昼伏夜行。这两日搜查严密,无处存身,连饭也不敢买来吃了,只得忍饿吞饥。刚才远远望见小姐到来,故而躲在供台之下。言言是实,句句非虚。万望小姐大发慈悲,救我二人性命。没齿不忘大德。”小姐听了这番言语,谅来是真。见他们慌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