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假偏遇假一首诗窥破机关 痴复逢痴三杯酒旋成奸计
。又将云生相知水湄说了,便道:“这姓水的必定是云郎对手,故尔相知,岂非妹妹亦有着落了?”湘兰反皱眉道:“姐姐自与云生有订,着落必稳,至如小妹,空中楼市,焉知萧史尚未有弄玉,其人而必俟小妹乎?所谓有着落者,姐姐特慰我耳。”湘夫道:“妹妹何痴如此!但才子不轻于娶,犹尔我之不轻于嫁也。云郎既未娶,然水生岂已娶之?日后包管在愚姊身上还妹妹着落。不然,妹妹若无着落,愚姊决不肯独有着落也,情愿陪妹妹作一世干夫妻,何如?”说得湘兰变愁为喜。又将梅花二诗与湘兰看,道:“二诗用意各殊,必是二生相唱和的,不知什么缘故落在此人之手。今日得归我手,可见是后日着落的预兆了。”说罢,大家欢喜不题。
且说那白无文恃父亲官势,终日在家游荡。白都宪闻知,心中也不安稳,忙写书叫他到京,也纳了监。云、水二生是要用功上进,足不出户,那白无文徒以坐监为名,有甚心情看书?不是穿花街,便是走柳巷;不是赌博,便是醉酒,故此云生也不曾见面。后来又添了一个臭味相投的晏之魁,也纳了监,与白无文一见如故。这样豪富子弟聚在一堆,就如那粪蛆一般,越多越好,今日我到某胡同婊子家作乐,明日就是你在某胡同私窠家备酒,真正乃马牛襟裾,行尸走肉。
一日,云、水二生同望客回,恰好在街上与白无文、晏之魁对面撞着。云生连忙避过,白无文早已看见,对晏之魁道:“此人名唤云剑,与小弟向有口角,不期他逃避于此,如今躲过,慢慢里再撞着了,与他算账。”那晏之魁中秋之夜也在醉乡,不曾认得,倒劝道:“我们哪有闲工夫与这般小人算账,待今秋拚几千两银子〔惜〕父亲宦力做了举人,不怕这等小人不是我网中鱼肉,何用这等时节妨了花酒工夫,与他淘闲气。”方说得完,转一条街,又撞见了云生。那白无文听了晏之魁说话也就罢了,偏是晏之魁一个家人也有些认得云生,思量着了,便道:“大爷,这个人我方才看见有些面善,如今想起来,曾在虎丘山上把大爷打倒,又要打小的一干人,正是他。”晏之魁跌脚懊悔不已,道:“既是这等,何不早说?打他个不亦乐乎,以泄我旧时恶气,可惜当面错过。”白无文倒道:“晏兄方才劝小弟,小弟思量句句都是好说话。假使要打他,未免要动气,倘或到婊子家取乐,感了些气,生起病来,倒是一件大祸了。况且有打他的工夫,我们又到婊子家里了,岂不是无益害有益?”晏三魁大笑道:“白兄之言,可谓至极,而无加绝妙的了!”说罢,勾了肩,搭了背,嘻嘻哈哈,得意之极,从此不把云生放在心上。而云生自遇见他两个之后,对水生说了,时时堤防,绝迹不出门户,以避小人之祸。
看看秋闱将近,二生临期抖擞精神,把七篇文字如镂金刻玉,真是抡元夺魁。三场已毕,揭晓之日,云生高高中了第一名解元,水生中了第六名经魁。报捷后,各各欢喜。
章太仆看见榜首又是一个云剑,心中大惊道:“如何名姓与吾婿相同?”大以为异,即便抄了试录,报知湘夫。湘夫已明明晓得是云生,欢喜无尽,说道:“洛阳云姓也多,名同也无足异。”只太仆自此亦罢了。湘夫又与湘兰看,指着第六名水泥道:“眼见此人是妹妹着落处了。”湘兰亦笑而不言。
太仆正欲访问云生踪迹,岂知云生鹿鸣晏后,即对水生道:“小弟与兄前日曾说,功名得手,即访婚姻,吾兄且在都中寻问,小弟昔年曾与文总戎相交。承总戎征蜀之时,临行将女所托,小弟矢心面订。不期总戎蹈没贼营,此女必然在家,待弟前约,今欲辞兄一往,访彼消息。冬初即当入京,以俟春闱,何如?”水生道:“兄有佳期,自行践约。但春闱伊选,一访后,如有消息,幸即入京。俟宫袍挂体,然后撒金莲以入洞房,岂非快事?勿使小弟悬望。”云生唯唯别去。
且说晏、白两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