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是是非非二小姐千般巧计 颠颠倒倒两状元满肚疑心
学士舍不得令爱,即水学士恐亦舍不得石氏之妹耳。”水学士忙道:“小婿前固订婚于石妹,后因云兄坚辞文小姐复归之意,并绝小婿之婚,其曲亦在于石,不在小婿也。而今日又何舍不得之有?”太仆道:“尚书之坦霞文,老夫之坦湘夫,今闻二位钦娶有期,将文小姐与石妹俱到了舍下。一等二位奠雁后,俱欲送入院来,听学士调度。只恐此时学士俱不能自主了。”二位学士道:“如或果然,小婿无可调度,听令爱与相氏之妹主意如何耳。”太仆道:“不特此也,闻霞文并与相氏有亲,其时恐要费一番唇舌耳。然吉日已近,宜令秋兄去通消息了,先娶相氏,后娶小女,以遵天子之命,可也。”二学士依言,请了秋人趋来。人趋道:“明日小子当早去通知便了。”坐了一会,俱各别去。惟尚书在太仆家中说说笑笑。文小姐又设下一计,与太仆说了。太仆又授计与秋人趋而行。
且说人趋停了一日,到学士院中回话。相见了,人趋道:“小子奉二位学士尊命,到相家去通消息,”相水兰心中大是不悦,道:“前日舍妹是许姓巫、姓蓝,未尝许姓云、姓水,是许两个俊雅秀才,未尝许状元、学士。小弟家世寒微,哪里可以仰攀贵室?荆钗裙布,哪里可以备办资装?若是姓巫、姓蓝的,不消说起,竟来娶罢了,若是姓恁么水、恁么云的,断断不敢从命。”二学士听说,俱慌了,便道:“你何不说姓巫、姓蓝的就是我二人改姓的人?”人趋道:“小子怎么不说?他只不肯信,又道薄倖书生往往假人名姓,娶人闺女,骗到家中,竟为侧室了。岂有明明帖上姓巫、姓蓝,而临娶忽变为云、为水?焉知云不是浮云、水不是流水?连你做媒的也是一个秋根,梦秋了。”小子竟被他骂了好一会,不敢开口。后面小子又反复辨驳,方说道:“我只是不信,若是要我信时,仍请他两个到草舍来,当面说明,方许来娶,不然不敢轻易相许。倘姓水、姓云的娶了去,后面又有姓巫、姓蓝的来娶,叫小弟哪里去寻两个舍妹还他?”相生如此说,二位学士自家斟酌。两个便笑道:“要我两个再去一认,亦何难之有?明日便当造访。”人趋要去回复太仆,忙告别了。
两学士正在谈笑之时,忽见万总兵来到,笑道:“小弟闻二兄钦娶在即,一来预贺,二来作伐。”二学士笑道:“万兄戏谈了。小弟既即日要娶,是有了亲矣。哪里又有恁么作伐之事。”总兵道:“小弟为二兄作伐,也只在钦娶之中,而不在钦娶之外。”二学士忙问道:“是哪个?”万总兵道:“今早承尚书文老先生见访,彼云曾以令爱见许云兄,又有恁么石妹见许水兄。今二兄竟欲舍旧图新,故特命小弟前来致谢二兄,宜念往日之情,不为已甚之举,失便宜中反得了便宜,也不可知的。”二学士道:“往日之情固然应念,但是贻笑他人耳。”总兵道:“他说不娶文、石两小姐,只恐先订之相女、圣上主婚之章女都不能娶了,是两小姐关头甚大,二兄不要受他牢笼为妙。”二学士不悦道:“向以为尚书端方可敬,今不以自女为不肖,而反晓晓不置。小弟钦娶,先相后章,悉出圣裁。到了日期,看娶得娶不得,有何牢笼?万兄不要被他愚了。”岂知万总兵明明晓得其中缘故。便笑道:“正要看兄到了佳期果然娶得娶不得,只怕先要娶了文、石二小姐,连那章、相二宅小姐,不消娶得多来了。兄若执迷不肯娶他,只怕要受受牢笼。二兄以小弟被他愚,小弟道二兄真正被他所愚了。”二学士虽听得说话蹊跷,只道他戏谈,绝不以为意。总兵谈笑而别,临去又道:“二兄若到了日期,不遂愿时,小弟再来处分便了。”说罢而去。
到了次日,二学士果然仍扮作秀才,出城往相家去。此时路径已熟,不知不觉到了。那边有人窥探已晓得。进门只见前日书僮笑道:“两位相公今日又来了。”二学士忙问道:“相公在否?”书僮答道:“在厅上,有人说话。”二学士便立住脚。书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