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靠虚火施司务扬威 为干儿宋媒婆出力
子,不许剃头的用另只手。多少剃头的都做不到,祇有这个施子顺,单会这种手艺,还另有一种推拿的功夫,也是极好的,抚台身上要有点不舒服,非得他推拿几下子不成。他本是京里人,抚台外放知府,就带了他出来,一直升道台、臬台,转藩台,升抚台,都是他跟着,也算是旧人了。在衙门里日子久了,一切情形都也熟悉,便在外边招摇撞骗,无恶不作,甚至于说是替人家求缺、求差。也有人上他的当,到后来都不敢发作,祇自认晦气。他生性是最欢喜聚赌,可是最怕输,输了便有许多的赖皮法子。因此大家都怕他,这些摆摊子的,尤其见了他头痛,却又不敢得罪他,现在已求着抚台,赏了他一个五品功碑,居然也是水晶项子,他便做了袍套,买了一副补子。
他在广东的时候久了,已娶妻生子,一样在外间赁了房子,房子门口贴上“施公馆”的条子。家里也用着男的、女的好几个,都称他为老爷,他的女人就称太太,气派很不小,仿佛是什么候补道府的样子。有时候出来,也还坐轿子。抚台也有点晓得,教训过几回,他亦如同无事一样。
他隔壁有一个媒婆子,姓周,娘家姓宋。本来也常常走动衙门,到得这位抚台手里,更是走动的勤了。这个媒婆子非但会说会讲,有几分姿色,他还有个降神本事。抚台的太太时常有病,每逢发了病,一定要宋媒婆去请神,求了方子,服下去就好。因此格外待他好,竟是一天不能离开。《四书》上有句话是:“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这两个人就里勾外连的朋比为奸,闹的不成样子。广东官场上的人,奔走这个媒婆子门口的,十停里到有八停。一天少说点,也有四五十乘轿子。有的见,有的不见,还有一种下流东西去拜干娘的。逢年逢节送的东西,堆积如山,都不必说。
这天施子顺打赌摊子上回来,踱到这边,施子顺说要开赌,宋媒婆就答应了,派了几个用人,分头去招呼人,不到两个时辰,早都已一个一个的来了,宋媒婆叫他儿子有福去陪客。宋媒婆年纪不到四十岁,早已嫁过五个男人。这个有福,还是宋媒婆第二个男人生的,因为家里没有人,宋媒婆就领了过来。现在,宋媒婆因为已经嫁了五嫁,自己发过誓永不再嫁人了。有福陪着客,里面一边收拾开赌的桌子,一切齐备,方把大家请到里面去。
施子顺躺在炕上抽烟,不过略略抬抬身子。宋媒婆偏做出一种殷勤的样子,一个个都应酬到,方纔请施子顺坐上去摇庄。摇了一庄,施子顺输了五百块钱,已经有点面红耳热起来,嘴里已很有点不干净了。大家晓得,他最是怕输的,祇得大家商通了,作伪诈输。怎样叫诈输呢?等他要开宝盆的时候,大家就拼着命拣那注码顶少的一门喊。譬如,明明开了二,二上的注码多,便叫三,其余都是如此。一连二十下,施子顺不但不输,反赢了千把块钱。偏偏有一个不知轻重的候补知县马廉,他因为自己要顾本,却都是冷门上下筹码。到得四更多天,方纔歇手,也有输一二百的,也有输二三百的,祇有马廉,非但不输,倒赢了六百多块。施子顺心上很怪着他,当时,也不好怎样。眉头一皱,想了一个法子出来,一定要叫马廉去摇庄。
马廉先前不肯,后来看见施子顺声色俱厉,祇得恪遵台命。那晓得,那班人还是这个宗旨,祇要施子顺押在那里,便替他喊那里。不到四摊,马廉已下去了二百多块,马廉急了。这一会施子顺押了一个四,却开出一个二来,大家都赶着喊四。马廉忍不住了,祇得指着宝盆说:“明明是个二,如何是四呢?”有一位穿缺襟马褂的,对马廉挤挤眼道:“两个三,两个五,如何不是四?”马廉道:“一夜不睡,老哥眼花了,这是两个二,两个五,明明是个二罢哩。”当时大家无话,马廉就把赢的收了进来。接着,施子顺又押了一下:,开出来,却是四,大家还是齐声说:,马廉道:“一个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