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金兰契仇成刖足 木盒歌数定装疯
一块扯得破碎,披头散发,把书院内好古画、好玩器,打的打,掼的掼,一些不留,口里大呼小叫,做出万千呆状。
家童见了,忙去报庞涓道:“孙膑在书院写天书,忽然疯魔起来,把天书扯得粉碎,吃下肚了。”庞涓道:“有这样事!”随即到书院,叫一声:“大哥!”孙膑掇起条板凳,望庞涓劈面打去。庞涓连忙闪过,叫道:“大哥!你认我是哪个?”孙膑道:“你是六丁六甲、五六揭谛、四值功曹,我正要打你!”又掇起板凳掼去。
庞涓又闪过了,道:“这厮连我也认不得!”吩咐家童取一碗饭、一碗粪放他面前,看他吃哪一样。家童登时拿一碗饭、一碗粪,放在孙膑面前。孙膑拿起粪来,把饭一浇,使个鬼神搬运法,通掇运了开去。
庞涓道:“这厮当初发誓之时,说有书不同读,有艺不同学,永远为禽兽之类。可知他有昧心,如今受此现报。”遂吩咐家童道:“不知这厮真疯假疯,且把铁索锁他,押去后花园内。”家童领命,拿条铁索把他索了,押去后花园内,受了罗网之灾。樊厨暗暗拿些茶饭与他充饥,孙膑心内不胜感激。
朝去暮来,到了初冬时候。是夜,月明之下,孙膑手指一株小松树,口吟一首诗道:眼见孤松数尺高,庞涓觑我作蓬蒿。有朝透入青霄内,七国擎天柱一条。
正吟之间,闻得空中有人叫道:“孙先生,吟得好诗也!”孙膑抬头看时,见一位先生面如敷粉,眼若含星,身穿素服,头戴方巾,从空坠云而下。孙膑叫道:“师父,救我一救。”
先生道:“孙先生,我非别人,乃尉缭先生徒弟王敖,闻你有难,特来看你。你不要心焦,该有千日罗网之灾。我如今去云游六国,晓谕各邦,如有缘有分的,把你盗出宜梁城。那时,扶一邦,定一国,你就好了。”说罢,依旧腾云而去。
又过几日,是瑞莲公主寿诞。朝中文武,一大早打发夫人、小姐来上寿。前厅庞涓与文武饮宴,后厅公主与众女客饮宴。那夫人、小姐身边,各带几个丫环使婢,共有三四十人,乘着夫人、小姐饮宴,一齐到花园耍耍。来到花园门首,见两扇门紧锁。那些女婢,各有夫人、小姐的钥匙,你的开不得,我的开不得,换来换去,刚刚一个凑巧,把锁开了,一齐进了园门。孙膑见众使女来,用隐身法脱出园门,高呼大叫,嚷将出来。前厅文武各官齐问道:“驸马府中什么人这等吵嚷?”
庞涓道:“是孙膑那厮!他疯魔了,被我锁禁花园内,不知怎的走得出来。”众官道:“他既疯魔了,在这里也不便,可不打发他去?”庞涓道:“我恐怕他是假疯,所以锁禁在内。”众官道:“驸马难道真疯假疯通看不出?叫他出来,待我等看看。”庞涓唤左右叫孙膑来。孙膑不知哪里寻个红柬帖,做了一面旗拿在手里,拐将出来,口里乱叫。
众官一看,见他面黄肌瘦,散发披头,衣衫粉碎,狂言妄语,一齐对庞涓道:“驸马,看他这等模样,难道说得是假疯?留他在此无益,趁早打发他去了罢。”庞涓道:“既是列位讲,就打发他去。”遂令左右,快把孙膑打发出去。众人把孙膑乱推出去,孙膑偏要挣将进来,推了多时方才推出,闭了大门。孙膑越发装个真疯,拿起两块石头,向大门一起一落,打了一会,大叫道:“庞涓!快些开门,放我进去。我要到花园玩耍。”叫了又打,打了又叫,里面只不开门。
孙膑从此就在人家屋檐下蹲身,日间与市上小儿抛砖弄瓦,夜间与猎犬同眠。庞涓看见他如此,心头也转了些。孙膑在街上,凡见官员经过,拿起污泥瓦屑,不管身上马上,乱打将去。那些众官员遽被他侮弄,甚是懊恼,要计较他,奈他是个疯魔无用之物,只索罢休。
一日,庞涓入朝,孙膑看见,抓两手粪劈面撒来。庞涓大怒,令从人赶去,那些从人皆受了些腌渍。庞涓快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