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诬奸情狡妾裸衣 赈津饥周绅助款
佑摸不着头脑,急走到春桂房子来要看个明白。谁想不看犹自可,看了,只见王氏春桂赤条条的,不挂一丝,挨在牀子边,泪流满面。那牀顶架子上挂了一条绳子,像个要投缳自尽的样子。周庸佑正要问个缘故,忽听得春桂哭着骂道:“我待他可谓尽心竭力,便是他娘亲在九泉,哪有一点对他不住?今儿他要干那禽兽的行为,眼见得我没儿没女,就要被人欺负。”周庸佑这时已听得几分。
那春桂偷眼见周庸佑已到来,越加大哭,所有房内各梳佣丫环,见了周庸佑,都闪出房门外。周庸佑到这时,才开言问道:“究为什么事,弄成这个样子?”春桂呜呜咽咽,且骂且说道:“倒是你向来不把家事理理儿,那儿子们又没拘束,致今日把我恩将仇报。”说到这来,方自穿衣,不再说,只是哭。周庸佑厉声道:“究为着什么事?你好明明白白说来!”春桂道:“羞答答的说怎么?”就中梳佣六姐,忍不住插口道:“据六姨太说,大爷要强逼他干没廉耻的勾当,乘他睡着时,潜至房子里,把他衣衫解了,他醒来要自尽的。想六姨太待大爷不错,他因洽熟了,就怀了这般歹心。若不是我们进来救了,他就要冤枉了六姨太的性命了。”
正说着,听得房门外一路骂出来,都是骂“没家教,没廉耻,该杀的狗奴才”这等话。周庸佑认得是马氏声音,这时头上无明孽火高千丈,又添上马氏骂了一顿,便要跑去找寻长男,要结果他的性命。跑了几步,忽回头一想,觉长子平素不是这等人,况且青天白日里,哪便干这等事?况他只是一人,未必便能强逼他;就是强逼,将来尽可告诉自己来作主,伺至急欲投缳自尽?这件事或有别情,也未可定。越想越像,只到这时,又不好回步,只得行至花园洋楼上,寻见了长男,即骂道:“忘八羔子!果然你干得好事!”那长子应扬忙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儿没有干什么事,不知爹爹动怒为何故?”周庸佑道:“俗语说:“过了牀头,便是父母。”尽分个伦常道理,何便强逼庶母,干禽兽的行为?”长子应扬道:“儿哪有这等事?因六太太待儿很好,儿也记在心头。今天早饭后,六太太说身子不大舒服,儿故进去要问问安。六太太没言没语,起来把绳子挂在牀头上。儿正不知何故,欲问时,他再解了衣衫,就连呼救命。儿见不是事,即跑了出来。儿是饮水食饭的人,不是禽兽的没人理,爹爹好查个明白,儿便死也才得甘心。”周庸佑听得这一席话,觉得实在有理。且家中之事,哪有不心知?但此事若仍然冤枉儿子,心上实问不过;若置之不理,那马氏和春桂二人又如何发付?想了一会,方想出一计来,即骂了长子两句道:“你自今以后,自己须要谨慎些,再不准你到六太太房子去。”长子应扬答道:“纵爹爹不说时,儿也不去了。只可怜孩儿生母弃世,没人依靠,望爹爹顾念才好。”说了大哭起来。周庸佑没话可答,只不免替他可惜,便转身出来。
这时因周庸佑跑了过去,各人都跟脚前来,听他要怎地处置长男。今见他没事出来,也见得诧异。但见周庸佑回到大屋后堂,对马氏及各人说道:“此事也没亲眼看见他来,却实在责他不得,你们你再闹了。”马氏道:“早知你是没主脑的人,东一时,西一样,总不见着实管束家人儿子,后来哪有不弄坏的道理?前儿九房弄出事来,失了许多金珠,闹到公堂,至今仍是胡里胡涂。今儿又弄出这般不好听的事,不知以后还要弄到什么困地?”周庸佑道:“不特事无证据,且家丑不出外传,若没头没脑就喧闹出去,难道家门就增了声价不成?”那时周庸佑只没可奈何,答了马氏几句,心上实在愤恨王氏春桂,竟一言不与春桂再说。椎那马氏仍是不住口的骂了一口。那王春桂在房子里见周庸佑不信这件事,这条计弄长子不得,白地出丑一场,觉可羞可恨,只有放声复哭了一场,或言眼毒,或言跳井。再闹了些时,便有梳佣及丫环们做好做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