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奉督谕抄检周京堂 匿资财避居香港界
押的人,有些要问明周家产业的,要追索周庸佑的,这样虽是个犯人家属,究与大犯不同,似不能押在羁所。南令随禀过督院,得了主意。因前任广州协镇李子仪是与周庸佑拜把的,自从逃走之后,还有一间公馆留在城里,因此就把两家家属都押到李姓那公馆里安置,任随督院如何发落。
这时南令所事已毕,那番令自从抄了潘家回来之后,连傅家也查抄停妥。计四家被抄,还是姓傅的产业实居多数。论起那姓傅的家当,原不及周庸佑的,今被抄的数目反在姓周之上,这是何故?因傅姓离了海关库书的职事,已有二十年了,自料官府纵算计起来,自己虽有不妥,未必与周姓的一概同抄,因此事前也不打点。若姓周的是预知不免的,不免暗中夹带些去了,所以姓傅的被抄物产居多,就是这个缘故。
今把闲话停说。且说南、番两令,会同委员,查抄那四家之后,把情形细覆督院。那督院看了,暗忖周庸佑这般豪富,何以银物不及姓傅的多,料其中不是亲朋替他瞒漏收藏,就是家人预早携带私遁可无疑了。便令道:“凡有替周庸佑瞒藏贵重物件及替他转名瞒去产业生理的,一概同罪;并知情不举的,也要严办。”去后,又猛忆周庸佑虽去了上海,只素闻他的家事向由继室马氏把持,今查他家属之名,不见有马氏在内,料然预早逃去,总要拿住了他才好。便密令属员缉拿马氏,不在话下。
只是马氏逃到香港,如何拿得住他,因此马氏虽然家里遭此祸患,惟一身究竟无事,且儿子们既已逃出,自己所生女儿已经嫁了的,又没有归宁,不致被押,仍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当下逃到香港回坚道的大宅子里,虽省城里的大屋子归了官,香港这一间仍过得去。计点家私齐备,还有一个大大的铁甲万,内里藏着银物不少。转虑督帅或要照会香港政府查抄,实要先行设法转贮别处才好。独是这甲万大得很,实移动不得。便要开了来看,只那锁匙不知遗落那里,寻来寻去,只是不见。心里正虑那锁匙被人偷了,或是在省逃走时忘却带回,那时心事纷乱,也不能记起。只无论如何,倒要开了那甲万,转放内里什物才是好。便令人寻一个开锁的工匠来。那工匠看那大大的甲万非比寻常,又忖他是急要开锁的,便索他二百银子,才肯替他开锁。马氏这时正没可如何,细想这甲万开早一时,自得一时的好处,便依价允他二百银子。那工匠不费半刻工夫,把甲万开了而去,就得了二百银子,好不造化。
马氏计点甲万里面,尚有存放洋行的银籍二十万元,立刻取出,转了别个名字。一面把家里被抄,及自己与儿子逃出,与将在港所存银项转名的事,打个电报,一一报与周庸佑知道,并要问明在香港的产业如何安置。不想几天,还不见周庸佑回电,这时马氏反起了思疑。因恐周庸佑在上海已被人拿去,自己又恐香港靠不住,必要逃出外洋,但不得庸佑消息,究没主张。那管家们又已被押,已没人可以商量,况逃走的事,又不轻易对人说的,一个妇人,正如没爪蟹。且自从遭了这场家祸,往日亲朋,往来的也少。马氏因此上就平时万分气焰,到这会也不免丧气。正是:
繁华已往从头散,气焰而今转眼空。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