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老判官显圣报往德 小白马救主赎前辜
异日送还。”说罢,转身向外便去。梦兰、梦蕙正要问时,忽听得屋上有人大叫一声,扑的一响,像有人跌落地的一般。两个一齐惊觉,连钱乳娘等一班女侍也都是吓醒,忙起身掌灯,向庭中看时,只见一人到在地下,身边撇下钢刀一把。原来赛空儿在屋上窥见两位夫人睡了,正待下屋行刺,忽见屋檐前闪出一位神人,把手中象简向他顶门上狠打了一下,一时疼痛难禁,忍不住一声叫喊,不觉连身跌落地来。正是:
神威显吓,鬼事惊心。昔日一小姐月下妆魔,不过一戏再戏;此夜两夫人灯前见鬼,却是千真万真。信乎人忘德;鬼不忘德,果然人负人,天不负人。若说打到赛空儿的手段,只算为女儿报怨;为何刺杀房莹波的时节,偏不见判官显灵?总为公义所动,非因私恨欲伸。莹波替死,或到是房判官从空转移,弃舍己女;判官救命,安知非房莹波有心赎罪,叮嘱父亲?今日馆驿中梦兆,昭然可据;前日公堂上鬼话,岂是无因?
当下,钱乳娘等一片声叫:“有贼。”惊动了外面巡更的驿士,拿着火把器械一齐拥进,把赛空儿拿住,用绳绑缚了。梦兰传唤驿丞过来,责骂他巡逻不谨,容歹人直入卧内行刺,好生可恶。慌得驿丞连连叩头,禀说:“这厮自称钟防御老爷标下打差官军,有腰牌可据,故留他在驿门首耳房中暂歇,实不知他是歹人。”梦蕙道:“既是钟防御的打差官军,为何却到此行刺?今即着你将这厮缚送该地方官勘问。我们要紧进京,不在这里等回话了。勘问明白,解他到京发落罢。”驿丞叩头领诺,即命驿卒将赛空儿押去空房中吊着,等天明解官。梦兰、梦蕙自与从人收拾行李,打点起身。检看囊中,那半幅回文锦已失其所在,大家惊叹梦中神语之奇,不在话下。
且说驿丞至明日锁押了赛空儿,一步一棍,解到凤翔府里。那凤翔知府就是昔日捉拿贾二、魏七的张太守,当下听了驿丞禀词,便把赛空儿用刑推问。赛空儿不肯说出真名姓,只招做钟防御标下打差官军孙龙,为一时见财起意,欲劫梁夫人行李,因忽中恶跌到,致被捉获。太守录了口供,一面备文申报钟防御;一面点差解役解犯赴京。这张太守前番遇了个假杨梓、假杨栋,今日又遇着这假孙龙。正是:
又一番李代桃僵,辨不出指鹿作马。
时伯喜报屈无伸,真孙龙受诬怎解。
事有凑巧,此时真孙龙同着郑虎,领了商州广捕文书,缉查赛空儿踪迹。恰好也走到凤翔地方,忽闻街坊上人传说钟防御的标兵孙龙在馆驿里做强盗,打劫梁夫人,被驿丞拿住,解送本府审明,今日要起解赴京哩。孙龙、郑虎听了这话,十分惊疑,忙奔到府前打听,只见几个公差锁押着一个犯人,从府门里出来。仔细看时,那犯人正是赛空儿。孙龙、郑虎便赶上前,将赛空儿劈胸抓住,喝道:“逃犯在此了,不要走!”众公差一齐嚷将起来道:“这是解京重犯,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拦抢!”孙龙、郑虎道:“他正是重犯赛空儿。我们奉钟防御老爷之命,正要拿他到京去。”众公差喝道:“胡说,这是盗犯孙龙,什么赛空儿?我晓得了,这孙龙原系钟防御老爷的标兵,你们想是他同伴,要来用强抢劫么?”孙龙叫屈道:“哪里说起?只我便是孙龙,奉本官钧旨,着我与同伴郑虎解送这杀人重犯赛空儿赴京,不想行至商州,被他脱逃。彼时便禀知州官,现蒙给发广捕文书,在此捕他。今日幸得捕着,如何到说他是盗犯孙龙?难道我孙龙是做强盗的?”众公差听说,惊疑道:“不信有这等事。”便喝问赛空儿道:“你这厮真个是孙龙,不是孙龙?”赛空儿低着头,只不做声。郑虎道:“列位不必猜疑,我们现有本官的解文与商州的捕牌在此,快到当官审辨去。”说罢一齐拥到府堂之上。
张太守尚未退堂,孙龙、郑虎跪上前,将上项事细细禀知,又取出两处公文呈验。太守喝骂赛空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