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偶然遇鬼姑谭鬼 蓦地聆仙急觅仙
家又道是赵家人物,且是放心,随即下些礼物,择日迎娶。过了数日,蒋家来娶莲花姐上轿之时,莲花姐个个人都别过了,毕竟还要请江先生作别作别。江先生因赵家来接,连晚也来相送。
莲花嫁去,蒋承川喜他年纪正好,人物端正,又且活动能事,满怀欢喜,自不必说。只是计氏见丈夫宠爱,十分气不过,生出许多磨难的条款:自己马桶,毕竟要他亲身到后门去倾。自已私房小灶,要他亲手炊煮。自己鞋儿,要他亲手做着。莲花姐聪明能事,都不被他难倒,也不十分吃打吃骂。过了两月有余,莲花姐却有喜了。计氏知他有喜,就如闻得恶信一般,朝朝切齿,夜夜捶胸,妒忌之极。先主意道:“若生出来,决不容他收起,定要淹死的。”心中如此如此,已自计定。自此折磨莲花姐的手段,更觉有增无减。
不觉到了九个月有余,莲花姐肚痛一会,囡地一声,一个儿子生下。也不消收生老娘,蒋承川在房中自己接了,讨汤洗洗包了,连妇人女子通不得知。直待呱子收拾,承川接了,计氏才走到房,却也只得默默无言,不敢将肚里计较的事提起。只说自己脱下地的东西,那里养得大的。冷言冷语,无法可施。转身到自己房中,关上房门,大哭起来道:“我竟是没相干的人了,生呱子都不通知我一声。老奴才自己收生,屄里撮了出来,拿些汤洗洗。男子汉做这些龌龊的够当,还思量为人。我自死了,让他们一对受用。”哭了又哭,骂了又骂,遂生一计道:“不难,不难,我只是不认他做儿子,若有丫头小使抱一抱的,登时打他一百,赶他出门,三日之内,看他活得成么!”又亏莲花姐平日会得做人,凡是伙伴中人,及一应内外,都不怪他。早已有个风儿到了赵家,说三日之内要处制这孩子于死,决不容留。
谁想老脱正在赵家吃饭,赵家人就纷纷说:“莲姐生个儿子,大阿妈三日之内要弄杀他,今日是第二日了。”老脱心上急促不安,坐立不定。归到破楼中,打个计较道:如此、如此。连忙起身往华严寺里,问个老道人,借了一副糖担、糖锣,挑将回来。将船中年少所赠单裤一条、夹袄一件,去糖店里换了许多大麦黄糖。将回捏作饼子,放在担里,又买了一刀草红纸扎放在桌上,另有用处。老脱挑了糖担,取了小厮,一径寻水闸口蒋家。出城四五里之遥,老脱到他门首,将糖锣乱打一回。又将担子挑进在大门槛内。将糖锣又乱敲起来。里面大大小小,就走几个出来,他便取出小厮来地上走一回,依旧收了挑糖担,径回来了。
再表蒋家计氏好生利害,昼夜啼啼哭哭,敲桌打凳。承川虽是家长,为人平日本分。又想道孩子不知养得大否,便是养得大,自己年纪有了,少不得在嫡母手中过活。岂可因点点孩子,伤了夫妻之情。外人闻知,只说我纵妾灭妻。只是耐耐烦烦,看顾孩子。此亦是父子至情,老牛舐犊,无怪其然。计氏只是不肯放松,分付家里,前门出入人多,须要谨慎,不许轻放人进。凡有出去者,都要仔细瞧看,不得作弊做事。计氏袖中藏了几个钢针,一心念道:“这个淫妇,不制他死,我便自己下手,除了后害。”一面计较,一面骂:“狗妇,不要倚着那个的势耀,装模做样,连忙儿子未大,诰封你做夫人哩!我这马桶都告致仕,三日不倒哩!终不然改换天朝,叫别人倒了!”骂一番,敲桌打凳一番,又找一个拖声假哭,一家人不得静办。
可怜莲花姐虽坐床中,身子颇健,心中想道:“昨晚小使们吃惊打怪,说甚么一个卖糖的到门里,腰边取出一个东西,不是猫、不是狗,膀脚膀手,黑漆漆的,好不奇怪。难道是江先生卖糖到这里,他吃我家饭,为人极懒,为何肯卖糖?其间必有原故。”正想之间,计氏大骂大叫,要倾马桶。莲花姐只得勉强起身来,裙子拴了腰儿,帕子包了头儿,正出房门,又听得小使们道:“昨日卖糖的又在外面卖糖,那件东西今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