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俏侍儿调私方医急病 贤小姐走捷径守常经
不失信。”说罢,就去了。正是:
一片桐凋秋已至,半枝梅绽早春通。
心窝若透真消息,沉病先收卢扁功。
彩云走了回来,先回复过夫人,随即走到楼上,笑嘻嘻与小姐说道:“小姐你好灵药也!我方才走去,只将与小姐商量的妙路儿,悄悄向他说了一遍,他早一毂辘爬起来,粘紧了要约时日,竟像好人一般了,你道奇也不奇?”小姐听了,也自喜欢道:“若是这等看起来,他这病,实实是为我害了。我怎辜负得他,而又别有所图!就与他私订一盟,或亦行权所不废。但不知你可曾约了时日?”彩云道:“我见他望一见,不啻大旱之望云霓,已许他在明日午时了,小姐须要留意。”二人说罢,就倏忽晚了。
到了次日,小姐梳妆饭后,彩云就要催小姐到熙春堂去。小姐道:“既约午时,此际只好交辰,恐去得太早,徘徊徙倚,无聊无赖,转怨尾生之不信。”彩云道:“小姐说的虽是,但我彩云的私心,又恐怕这个尾生,比圯桥老人的性子还急,望穿了眼,又要病将起来。”小姐笑道:“你既是这等过虑,你可先去探望一回,看他可有影响,我再去也不迟。”彩云道:“不是我过虑,但恐他病才略好些,勉强支持,身子立不起。”小姐道:“这也说得是。”
彩云遂忙忙走到熙春堂假山背后,抬头往圆窗上一张,早看见双公子在那里伸头缩脑的痴望。忽看见彩云远远走来,早喜得眉欢眼笑,等不得彩云走到假山前,早用手招邀。彩云忙走近前,站在一块多余的山石上,对他说道:“原约午时,此时还未及巳,你为何老早的就在此间,岂不劳神而疲,费力而倦?”双公子道:“东邻既许一窥,则面壁三年,亦所不惮,何况片时,又奚劳倦之足云!但不知小姐所许可确?若有差池,我双星终不免还是一死。”彩云笑道:“大相公,你的疑心也太多,到了此时此际,还要说此话。这不是小姐失约来迟,是你性急来得太早了。待我去请了小姐来罢。”
一面说,一面即走回楼上,报与小姐道:“何如?我就愁他来得太早,果然已立半晌了。小姐须快去,见他说一句决绝言语,使他拴系定了心猿意马,以待乘鸾跨凤,方不失好逑君子之体面。若听其怀忧蓄虑,多恨多愁,流为荡子,便可怜而可惜。”小姐听了道:“你不消说了,使我心伤,但同你去罢。”
二人遂下楼,悄悄的走到熙春堂来。见熙春堂无人,遂又悄悄的沿着一带花荫小路,转过荼架,直走到假山背后。小姐因曲径逶迤,头还不曾抬起,眼还不曾看见圆窗在哪里,耳朵里早隐隐听见双星声音说道:“为愚兄忧疑小恙,怎敢劳贤妹屈体亵礼,遮掩到此。一段恩情,直重如山,深如海矣!”
小姐走到了,彩云扶她在石上立定,再抬头看,见双公子在圆窗里笑面相迎,然后答应道:“贤兄有美君子,既已下思荇菜,小妹葑菲闺娃,岂不仰慕良人?但男女有别,婚姻有礼,从无不待父母之命而自媒者。然就贤兄与小妹之事,细细一思,无因之千里,忽相亲于咫尺,此中不无天意。惟有天意,故父母之人事已于兄妹稍见一斑矣。贤兄若有心,不以下体见遗,自宜静听好音,奈何东窥西探,习挑达之风,以伤河洲之化,岂小妹之所仰望而终身者也?况过逞狂态,一旦堕入仆妾窥伺之言,使人避嫌而不敢就,失此良姻,岂非自误!望贤兄谨之。”
双星道:“愚兄之狂态,诚有如贤妹之所虑,然实非中所无主而妄发也。因不知贤妹情于何钟,念于谁属,窃恐无当,则不独误之一时,直误之终身。又不独误之终身,竟误之千秋矣。所关非小,故一时之寸心,有如野马,且不知有死生,安知狂态!虽蒙彩云姐再三理喻,非不信其真诚,但无奈寸心恍惚,终以未见贤妹而怀疑。疑心一动,而狂态作矣。今既蒙妹果如此垂怜,又如此剖明,则贤妹之情见矣。贤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