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不投机达摩渡江 遭谗谮昭明屈死
,骂道:“逆子果是无端,诅咒朕身!”便带怒回宫。这太子忽见父王发怒往临云殿去,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吓得惊慌无措。忙使内侍宫女去打听,方传来说掘出白骨,皇爷大怒,说是殿下魇害君王谋此大位,无父无君,今已回宫去了。太子听了大惊失色道:“这话从那里说起,我今须去辩明。”早有妃子及众宫女拦阻道:“殿下不可造次,盛怒之下须待平和方可辩白。况且此事虚实,廷臣自有公论。”太子听了一时未决。
却说梁主回到宫中十分大怒,即传旨着羽林军士速擒妖人道士陈羽生。又传旨着百官大臣入朝商议国储大事。不一时百官齐集朝中,梁主即临便殿,含怒与众文武说道:“朕即位以来,素修仁德,被于四方。不期朝廷父子之间往往逆伦败俗。今东宫不肖,见朕久居大位无计可乘,而与妖人陈道士设谋魇害诅咒朕躬,使朕阴中其毒,幸我佛有灵慈悲,使朕一日觉察,搜获魇害之物。此乃欺君欺父,与篡位一样,罪不容于死矣。但立储有年,一旦骤置之死,尔卿等只说朕无过而覆大伦。朕究律令,凡民间有蛊毒魇昧等情,罪在不赦。朕今与卿言明,明正其罪。”遂将掘出的白骨细细说了一遍。诸文武百官听了一齐大惊,连忙俯伏奏道:“乞陛下暂息天威,垂慈震断。东宫太子孝友仁德,朝野皆闻。未有孝于母而不孝于父、不谋于未立之先而谋于已立之后。太子学贵天人,修身执玉,行藏合乎中庸,每以希圣希贤自居,岂蹈市井无知,而为此悖理乱常之事遗讥后世?此必无之理可知也。至于兽骨埋入地中,处处皆有,何足为异?若陛下信此暖昧馋言而加罪于东宫,实非盛世所宜出也。乞陛下速诛献谗之人,寝息为幸。”梁主怒犹未息。当有侍中徐勉流涕,因愿以身代,一时满朝臣子皆免冠裸衣于地,哭奏道:“陛下若罪东宫,臣等各以身代之。”一时哭声彻于殿前。梁主见百官痛哭流涕为太子申诉,怒气渐平。
只见众武士早擒了陈道士来见梁主,梁主大怒道:“此系妖人;何须审问,速去斩之,以灭其迹。”众武士便不由他分说,将陈道士绑出。此时陈羽生已吓得瘫软说不出话来,只双眼流泪。早被武士牵出斩首市中,岂不冤哉!后人读史讥梁武之畏死而惜陈道士之冤,有诗道:
道士何妨明祷禳,如何暗做魇魔腔。
他人灾祸未曾免,自己身先受大殃。
梁主喝斩了陈道士。又俯首寻思,尚未释然,众臣又奏道:“乞陛下仁慈隐讳,以全天性,使东宫自安,社稷之幸,苍生之幸,臣等之幸也。”梁主点头应允,因而回宫不题。
却说太子听了宫人之言要求辩白,却被妃妾牵衣啼哭拦阻,便踌躇不进,只得又使人来打听。忽报说梁主设朝聚集百官商议,恐有不测。后来太子闻知,转放心坦然道:“但愿加罪,使父王无怒无怨,虽死亦安矣。”又忽来报说道:“皇爷已将陈道士斩首。”太子顿足道:“冤哉,枉矣!”忽又报说道:“贺喜殿下,亏得众文武劝解,皇爷方有喜色。”太子听了不语,不一时又报说道:“皇爷已入后宫,并不提起,一天祸事化作冰消,殿下之幸也。”太子听了,悸忧虽已释去,却暗暗寻思,转不悦起来道:“为臣子者,有过则当明正训责。今父王不明正训责于我,反讳而不言,是听谏臣之言,外存天性,内实有疑而未决也。但疑虑之事,我心无愧怍,久后自明。只可恨者玉遭瑕玷,使我负不孝之名,遗笑千古,不独千古有讥,即今日殿陛之间群臣尽言。是臣子处上下之体,焉知无疑我之人?群臣怀疑,使我何颜与朝士相接而立于庙堂为民上乎?由此传开则天下之人皆指我为不孝之君矣。”太子一时想来想去,想到伤心之处,禁不住泪下如雨。众宫妃再三劝解,方才收泪入宫不题。
却说梁主,一日宫女报说芳乐苑中牡丹盛放,梁主遂传旨请志公赏玩。不一时志公入见,各问讯毕,内侍设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