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侯景檄十罪责梁主 羊侃请大兵守采石
弃之不以为罪,景得之不以为功。其罪五也。羊鸦仁内怀惭惧,启景欲反。欲反当有形迹,何所征验?诬陷顿尔,曾无辩究,默而信纳。其罪六也。朱异、张绾之徒渔猎百姓,积受金贝,女妓自随。赏罚无章,何以为国?其罪七也。景御下素严,无所侵物,受其侵润之谮。其罪八也。朱异专断军旅,周石珍总尸兵仗,陆验、徐麟典司谷帛,每有陈奏请求,恒被抑遏,其罪九也。鄱阳之镇合肥,推以皇枝,每相祗敬。而嗣王庸怯,虚见备御,景有使命,必加弹射,声言景反,何以堪于此哉?其罪十也。其余条目,不可具载。因思重华纯孝,犹逃凶父之杖;赵盾忠贤,不讨杀君之贼。景何亲何罪,而能坐受歼夷?韩信雄桀,亡项霸汉,末为女子所烹,方悔蒯通之说。每览书传,心常笑之。岂容遵彼覆车,而快昏聩佞臣之手?是以兴晋阳之甲,乱长江而直济;诛君侧之恶臣,清国朝之秕政。以俟有德,景之愿也。
不则一日,这道檄文,侯景细作早入健康遍贴街市,城中百姓大惊,朝臣恐惧,慌忙奏知梁主。梁主见了大怒,甲辰日下诏,以合州刺史、鄱阳王范为南道都督,北徐州刺史、封山侯正表为北道都督,同州刺史柳仲礼为西道都督,通直散骑常侍裴之高为东道都督。又以邵陵王纶持节督众军会剿侯景。命下,诸将皆统兵望北向寿阳进发。早被正德闻之,星夜差心腹骁将飞报侯景。侯景见台军兵分四路来讨,遂与诸将商议。王伟道:“邵陵若至,彼众我寡,必为所困。大王不如弃淮南,率轻骑由小路夺据采石,直掩建康。正德攻其内,大王攻其外,天下不足定也。兵贵神速,即宜进兵。”侯景听了大喜,一时鼓炮喧天,拔寨齐起,使军士扬言攻围合肥。将到了交界地方,侯景传令进攻谯州。军士得令,一时马嘶人骤,顷刻杀到谯州城下,锐不可当。此时梁朝将士有能的俱在江淮边地守护,内地守兵俱是些柔弱脆卒,不过守城而已。况且三十余年不见兵火,何堪接战。今侯景又在内地,一时发作起来,正是家贼难防,早吓得远近郡守抱头鼠窜,纷纷逃奔。侯景到了谯州城下,摆开阵势,准备攻城,城中守将绍先自知非敌,遂开门投降。侯景遂进攻丰城,城破,执丰城侯萧泰。又进攻历阳。丁未日历阳太守庄铁举城投降。侯景待之甚厚,庄铁感德,因向侯景说道:“国家承平日久,人不习战。今闻大王举兵,内外震骇,宜乘此际,速趋建康,可兵不血刃而成大功。若使朝廷悉得为备,内外小安,遣赢兵千人,直据采石,大王虽有精甲百万,不得渡江矣。”侯景听了大喜道:“太守之言,正合我意。”遂留田英、郭骆守镇所得之地,以庄铁为向导,连夜兼行,直临江口。沿江守兵闻侯景兵来,俱抛戈弃甲,逃的逃,降的降。早有人飞报入朝。梁主闻报,急聚文武商议讨侯景之策。诸臣皆面面相觑。惟有都官尚书羊侃奏道:“乞陛下付臣三千人,急据采石,再遣诏邵陵王等袭取寿阳,当使侯景前进不能,退失巢穴,乌合之众,自然瓦解矣。”梁主听了点头,因又问朱异、张绾道:“此策似乎可行。”二人奏道:“臣观侯景必无渡江之志,若如此御之,以示弱也,失朝廷大体矣。”羊侃固争,梁主不听,羊侃长叹道:“陛下不如臣计,大事去矣,后悔何及!”
却说萧正德已知侯景兵到江边,知其无舟不得渡江,因急入朝见梁主奏道:“侯景忘恩反噬,臣实切齿。然长江天堑决不能飞渡,乞陛下赐臣重任,便宜行事,以报陛下。”梁主听了大喜,遂授正德都督京师诸军,领兵屯于丹阳郡。正德领旨出朝大喜,即去料理兵将,却又暗暗遣水军头领吩咐如此这般,各备大船数百,付以旗号,诈称说过江装载获苇,以济军中之用。水军头领即将船过江,藏入芦苇中,以候消息。
却说侯景一时杀到江边,只见波涛汹涌一望无涯。侯景是北地生长,从不曾见此大水,甚觉心惊。又无舟楫可渡,只得领着军士沿江望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