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徼承光护送孤子 小神童辞母脱逃
毕,就依着承光的话走进城去,逢着个人,一把拉住说:“大爷曾见我父亲没有?”那人说:“你这孩子,我可知道你父是谁?”用手一隔扬长而去。丁郎只依承光的言语,不管老小逢人便问,问到一百单七个上,末后一个秀士身穿锦绣,仆人相随,年纪只有三十以外,看那像貌和他母亲嘱咐的言语有些相同,遂不管好歹上前拉住说:“君子慢行,你可是我父亲不是?”仲举见了,一闭眼睛,不禁发起笑来说:“你这孩子好没来由,我和你素不相识,怎么叫起父亲来了呢?”丁郎说:“只因你面容相似,所以才敢动问。你既不是,不知可曾见过没有?”仲举听见是北京声音,看了看他那模样有些彷佛于氏,一时触起心事,开言问道:“我看你这顽童好像是北京娃娃,不知你父姓什名谁,作何生理,你从何处至此?对我说个明白,我好替你访问访问。”丁郎见问,约摸着已离京三千余里,总然说了实话也无妨碍,遂把家乡住处与他父无罪充军得便脱逃的话说了一遍。
高仲举听罢,想了想与家中之事句句相投,有心就此相认,又见有仆人相随,恐怕走漏风声被胡老爷知道,要问隐妻再娶之罪,遂把血心一味,想: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今日且把他支开,再找机会相认,有何不可。主意已定,回丁郎说道:“小娃子,你这一片言语我一句不懂,休要耽误你的工夫,另往别处去问吧。”丁郎眼含恸泪说:“君子有所不知,只因有位神仙把我送到此处,叫我逢人便问,问到一百单八个上许我父子相见,我已问过一百零七,俱说不是,末后遇见君子只当是我父亲,我才吐露真情。谁知君子推三阻四连句实话也没有呢!”言罢恸哭。
仲举见这光景,心中不忍,又不好哭,那脸青一阵红一阵只是暗暗饮泪,踌躇多时复又开言说:“孩童,我看你命中太苦,有几句良言嘱咐与你,以后有人盘问不可尽吐实情,怕的是遇着歹人又有性命之忧。”言罢扬长而去。丁郎见仲举说话是山东声音,临走又有几句关切言语,心中疑着是他父亲,才走又要去赶,自己又想他今既是不肯相认,总然赶上也是无益,自己怔了会子,出城向南而去。
且说徼承光把丁郎送到城外,用隐身法隐住身形,找到之阳路口和一枝梅会在一处说:“小弟的差事已完,特来与大哥会面,今我要先回北京去了。”言罢作别,翻身而去。一枝梅忙把小塘给他的柬帖拆开一看,写的是“至武昌南门以外江口等候,此子名叫丁郎,年方九岁,身穿道袍,他要投江之时即便将他打救,教他打夯歌儿,等胡尚书家兴工盖房之时,你可也去揽工,将丁郎领去,口念夯歌以为认父的由头,等他父子相认方许回京,不得有误”。后边写着夯歌一套,苗仙看完收了柬帖竟扑江口而去。
且说丁郎一行哭着出了南门,饥饿难忍,却又无处投奔,自己哭着走到大江岸上,前思后想其苦难言,把心一横就要投江自尽。一枝梅早已在此等候,连忙用手拉住说:“丁郎不可如此,等我送你个好去处去吧。”丁郎听见叫他的奶名,回头一看见是一个道家,说:“道爷,我要寻死干你何事,快些撒开手吧。”一枝梅说:“人死不能生,依着我说,跟了我去自有好处。”丁郎说:“你别哄我了,早上也是一位道爷把我送到此处,许我父子相见。我进城找了半日并无踪影,已经被他哄了一次,难道还被你哄么?”苗仙说:“你有所不知,那一位道者是我的同伴,他只管送你到此,若要见你父亲还是在我身上。”丁郎说:“不知几时可见?”苗仙说:“不过三日以内。”言罢将丁郎領在饭铺之中吃了饭,走到关帝庙内,借了一间空房,到了晚上点上灯,将夯歌教于丁郎,丁郎原有过目成诵之才,不上三遍连歌并腔念的纯熟,这且不表。
再说高仲举回到家中,坐在书房之内想起丁郎,不由的暗暗流泪。看凤英小姐掀帘进来,一见仲举说:“相公因何伤感?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