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买牌票猾役斗词锋 押班房豪奴堕骗局
拿,既然这事情到了我们手里,就得揭他一层皮。”史湘泉道:“不是这样讲,俗语说得好,打蛇打到七寸里,总得到那个分寸,叫人家拿得出方好,人家拿不出,就是问他多要也是枉然,徒然连累大爷的名气。”赵稿案道:“你说到底怎么样?”史湘泉道:“这件事依咱说,二十吊钱还要做起来看。”赵稿案道:“无论如何,二十吊钱总不够派,至少六七十吊。”后来两个人好说歹说,说成功三十五吊,赵稿案应许替他回上头,这张票子一准差他去。史湘泉道:“说不定这件事我要吃赔帐,现在在你老人家跟前,答应了三十五吊,不定弄得出弄不出。”赵稿案道:“我不管,我只问你收三十五吊就是了。”史湘泉道:“这个自然,应承了你老,还有什么不算数的,这件事白当差,以后别件,大爷你总得好好照应点咱。”赵稿案道:“你也太唠叨了,这也何消说得。但是刚才告诉你的,黄家搭着巫家的事情,你要当点心,不好忘记。”史湘泉道:“你老也太瞧不起人了,这是上头的差使,咱当的谁的差,还要你大爷吩咐吗?咱若误了上头的事,那可好了。”赵稿案道:“你晓得就好,但是这件事你也总要留点神,他们乡绅人家有财有势,不是好弄的。”史湘泉道:“他一个员外能有多大,不瞒大爷说,这样事情办的多了,大爷你瞧着罢,咱只要小小出条主意,不怕他不来上钩。”说罢,起身退去,出得衙门,找到一爿③茶饭馆里,跑上楼靠窗口坐下,跑堂的泡上一盅茶。史湘泉心上想要找他伙计赵三,四下一望,不见踪影,就叫堂倌到隔壁烟馆里去找。
堂倌去不多时,果然把赵三唤到。那赵三一手拎着红帽子,一手拿着一根旱烟袋,身上的衣服,自从小衫起,以及棉袄、棉袍、马褂,通统没有钮钮扣,外面一条黑布扎腰,拢总打了一个结,就此跑上楼来,一旁坐下。史湘泉问他道:“现在黄家的抱告,还在这里没有?”赵三道:“他见老爷不准他状子,同着那个受伤的已经走了回去了。”史湘泉道:“那受伤的不是抬来的吗?”赵三道:“来是抬来的,回去却是走回去的。”史湘泉道:“怎么样,来的时候咱就说他是假的,等到老爷验过,果然没有伤,现在可是自己走回去的。既然他会走回去,还得叫他走回来,拿住个真凭实据,好叫他死而无怨。”赵三道:“再要叫他来,恐怕不容易。”史湘泉道:“我想好一个法子,包管你去一叫就来。”便如此这般的,附着赵三的耳朵说了几句。赵三听到一半,嘴里连喊:“好好,我就去,包管他跟了我来。”史湘泉道:“我在这里等你。”赵三答应了一声:“晓得。”拿起脚来就走,不提。
且说这天在堂上拉赵稿案袖子的那个书办,原是本县承发房里的一个经承④,卯名叫做招进财。他拉过赵稿案袖子以后,随手见他使了个眼色,本官就此不会批驳那张状子,他满心欢喜,知道这里头有了生发⑤,便可于中取利,伺候到本官退堂,赵稿案跟了进去说话,他便独自一人钻进门房,等了老半天,未见出来,正在那里等的心烦,齐巧他伙计为了一宗什么案件,进来找他,只好跟着就走。等到出去之后,赵搞案方才出来,偏偏忘记了他,竟把这事交与吏湘泉去办。史湘泉去后,他的事已完,仍旧奔到门房,想与赵稿案商量此事。赵稿案一声啊哟,说我这事已经交代史湘泉了,反怪他为什么不早来。招书办无可说得,只好说些别的话,搭讪⑥着出来。走出门房,一路走一路想。心想:此事是我起的头,如今倒撇了我叫他人经手,好比一碗现成饭,被人家夺了去。这心下多么烦恼。转念一想,他说已经交代了史湘泉,好在史湘泉也是熟人,他有什么公事,总不出吾手掌之中,目下不妨先去找他,同他说明原故,料想他也不好意思瞒我。想定主意,便问了把门的一声:“史伙计出去几时了?”把门的说:“去得不多一会,大约还在老地方吃茶。”招书办是知道的,便一直跑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