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咬耳朵藉儆淫徒 借尸身诬成冤
你妹夫被黑三推在河里淹死了,又说你妹妹同黑三有奸情,所以他俩商议好了拿他谋死的。官又问地保:“他俩有奸情,你怎么会晓得?黑三拿死者推在河里,又是谁瞧见的呢?死者在外头作买卖,两年多没回来,现在回来了,在半路上还没有到家,就被黑三谋害身死,究竟这死者还是一个人单身回来的呢,还是有别人?他还有行李没有?”地保道:“现有他近邻周老大做见证,都是他说的。”官又叫带周老大。周老大说:“这朱胡氏同黑三相与也不止一天了,小的种的田就在胡家的前面,常见黑三到他家去,天明了从他家出来。朱胡氏的男人,小的本是认得的,从前还借过两吊钱给小的做本钱,所以小的认得他。七八天前头,离村约莫有头二里路,凑巧小的亦到村外有事,撞见了他,把小的喜的了不得,还同他说:‘现在朱先生你是发了财回来了。’他说:‘不要说起,路上碰见了强盗,东西都打劫了去,只剩得一个单身人回来。’小的问他怎么碰见的强盗?他大略说了两句。小的还同他说:‘财去身安乐,保得人太太平平就是运气了。’说完了两人分手。到了大前儿早上,外面有人嚷说河里有死人,小的赶上去一认,谁知就是他。人是泡的不像样子了,幸亏他辫子上的辫绳同他的一只套裤,小的是记得的,所以晓得是他被害。后来想到黑三同他女人有奸情,所以猜定是他二人做的。那时候闹了许多人在河边看死尸,地保也来了,大家都认不出是谁,后来我说了这个缘故,地保叫我不要响,恐怕凶手逃走。等到晚上齐了多少人,先在茶馆里把黑三拿住,然后又到胡家把他女人亦捉了来,总算没有逃走一个。”官听完了,吩咐把一干人带过,先叫仵作验尸。仵作喝报的确是淹死的,不过面目模糊,不能辨认。官亲自下堂看了一遍,又传尸亲便是他娘上来,问他认得不认得?可是他儿子不是?老妈子亦模模糊糊的,见了官早吓昏了,连应了几声是。官又吩咐把朱胡氏的绳子松去,也叫他上来认。他不敢说是,亦不敢说不是,但是口口声声呼冤,说他并不认得什么黑三,都是人家害他的。官又叫胡胜标去认,胡胜标却一口咬定是他奸夫。官便喝令将尸盛殓,尸棺标封,把奸夫、淫妇一齐锁起,带同尸亲、邻证、地保回衙审问。
等到到得衙门里已经有一更天了,依着官的意思,吃过了饭就想出来过堂的,是稿案二爷说:“现在凶手已拿到了,老爷已经下乡辛苦了一天,先把他们押起来,等得明天再审亦不迟。”老爷一想不错,便依了他明天再审。稿案二爷下来便叫了邢兴上去,说这两个人乃是谋杀亲夫的重犯,是放松不得一点的,所以我回明老爷,把他俩交代给你看管,当心啊!当着众人面前,邢兴少不得诺诺连声,答应下去。等到邢兴回家,伙计们早把那黑三关在家里一间屋子里去了。据邢兴的伙计们说,这黑三从前做过贼,衙门里有过案,一到邢兴家里,他们伙计们问他要进门规短,黑三一味哭着哀求,早被他们打了一大顿,关在一间屋里。第十五回书内说的,差人把刘老大送到邢兴家中,关在一间空屋里,刘老大进得房来,已先有个人蹲在地下,一声不响,就是这个黑三了。黑三在邢兴家里关了一夜,第二天本来要解堂审问的,齐巧本官接差去了,邢兴亦跟着出去,很要耽搁两天,所以邪兴也弄得没有工夫来问这件事。至于那朱胡氏,虽然亦交代了邢兴,照例是官媒婆的责任,不过有了稿案二爷的吩咐,他们底下又是通的,要怎么凌虐他,还怕做不到?所以前十五回书内,邢兴的家小朝着黑三说道:“你不说,我亦亦随你,如今女的好在也弄来了,等他招了,亦是一样的。”所说女的,便是朱胡氏了。一言表过不提。要知朱胡氏怎样被他们逼打成招,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