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受官刑悔为缠足妇 和重案全赖孔方
却说朱胡氏被押在官媒婆家,因为他是谋杀亲夫的要犯,老爷不日就要问供的,怎样拿他凌虐,却还不敢,不过防守的格外严些罢了。甚至要说一句话,要走一步路,都不能够,本官三天没有提审,官媒婆就足足看守了三天。不说别的,但是夜里拴在板门上,白天拴在马桶旁边,这些苦处也仅够他受用的了。到了第四天,差使过去,本官的事情已完,便想到这桩案件,吩咐开点单,稿案门上早抽一个空,回本官道:“听说这女人很不守妇道,前村后村都晓得,看上去这件事倒不会假。”本官听了稿案的话,心上早存了一个底子,认定这朱胡氏一定是个淫贱女人,相与男人一定真的,所以前村后村才总会一齐说他不好。一面想,一面踱了出来坐堂,先传尸亲,尸亲因病未到,又传胡胜标上去,胡胜标仍照着那天在尸场上的话,供了一遍。官问他:“你这妹子平时到底安分不安分?相与的男人有几个?”胡胜标道:“这个话武生不好说。”官道:“现在人命关天,事情有无,就出在你们旁边证见人嘴里,怎么说不好说呢?”胡胜标道:“他是武生的亲妹妹,武生不敢造他的谣言。外头的闲话实在是有的,但是武生却没有亲自拿到真凭实据。”官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替他遮瞒吗?”说罢,喝令带奸夫黑三。黑三上去跪下,低着头。官把惊堂木一拍道:“你是黑三?”黑三抬头回道:“小的黑三。”官见黑三鬼头鬼脑,又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便骂道:“我看你这个样子,就晓得不是个好东西。”黑三道:“青天大老爷,小的实在是好人,不敢做这坏事情。”说到此,原差跪下禀道:“这黑三从前做过贼,前任大老爷手里,打过板子,押过半年,从前的名字叫老三,就是他。”官又连下去骂道:“黑三,我一见面就晓得你不是好东西,倘若是个安分的,也不曾做这些事了。”于是又问他通奸谋杀的事情。黑三咬定牙齿,不但谋杀毫无知情,就是通奸亦是冤枉的。官道:“料你这贼骨头,不打是不肯招的。”当下喝令先叫他跪链子。就有两个差人,把又粗又长的一根铁链子,咣啷往地下一扔。黑三虽然害怕,始终没有口供。官又喝令叫他跪下,便有两个差役,上前把他的裤脚撩起,将铁链子盘在他的裤裆里,问他招不招?黑三只是喊冤枉。官又一声呼喝,登时差人就把他跪在链子上。跪了一会,还没有口供,官又叫差役,拿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木头杠子,压在他的腿弯子上,一边一个差役,用足全身气力揿在上面。这一压,可把黑三压的没有命,只得喊:“情愿招。”官说:“你若肯早招的时候,也不至于吃这回苦了。”于是把他放下。黑三只得依着官问的话,混供了几句,自认同朱胡氏通奸是有的,至于把他男人推死在河里,实不知情。官又问:“你俩通奸几时起的,还是你把他引诱的呢?还是他来找你的,其中可有什么牵线的没有?”黑三又混供道:“是小的在田里做活,那女人打田里走过,就约小的晚上到他家里。这句话还是上年十月里。”官还要驳下去,稿案二爷说道:“奸夫的通奸已认了,这谋死的事,多半是女人的主意。”官一想不错,吩咐把黑三带过,等问过女人再问他,不怕他不认。于是差人把黑三带下,黑三的两只腿,已被杠子压的不能动了,只好由差役背他下去。
这里朱胡氏上来,官问过名姓以及婆家娘家还有什么人?朱胡氏一一说了,这才问到奸情,朱胡氏极口呼冤,不能招认。官笑了笑说道:“不上刑法,料想你决不肯直接痛快说的。”也不晓得这位老爷,是在那里学来的法子,便道:“你是女人,有些苦头料你也吃不来,我现在只要你替我站半天,倘若站得起,就算你没有这回事。”说罢,便叫差役到堂下,捡两块齐整的砖头,侧过来摆在公案前面地下,叫官媒把这女人的鞋同裹脚一齐脱掉,先脱一只脚。这女人是缠过脚的,不穿鞋已经是不能站立,何况是去掉裹脚,还要他站起来呢!官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