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童子无辜因疑成狱 老翁何幸垂死庆
个人到沈邱县于家庄去问一声,要是没有这个事。情愿加倍重办。再不然,就打发人到我娘舅家去问一声,要是没有这个亲,也就听凭老爷当强盗办。”单太爷道:“好罗嗦,哪里有许多废话。”说着,早提起笔标了一张封皮,吩咐值日的扯了出去,去吩咐把银子入库,捕役记大功一次。姓于的还要哀告,单太爷已退了堂了。
却说听差的把姓于的扯出来,姓于的哭哭啼啼极声呼冤,并央求大众可怜他。差役道:“是上头大老爷吩咐的,我们也没有什么法子。”姓于的道:“求你们诸位发一个慈悲,派上一个人到俺家去,告知我的爹娘叫他们赶紧来认。我家也还有点家私,只要你们头儿们有肯去的,断断不会辜负了你们的一片好意,你们又积了阴功。”当时有一个散役,叫白老四想了一想,话也说得不错,不如我替他去一趟,倘若是真的,怕不有大块银子送我,就算是假的,也不过白跑一趟,不值什么。便过来问了地名,大门的方向,他老子的名字,一径扬长而去了。这边也开了站笼的门,把姓于的送了进去,因为本官叫站他两天,所以也就不去抽他的砖。
姓于的住处,计算相离不过四十里,一天可以来回,果要是他站两天,家里的人原可以赶到的,不料到了当天晚上,忽然里面传出话来,叫管站笼的赶紧治死他。大家听了,不知道什么缘故,只落得替他叫苦。因是本官吩咐,没人敢违,只得如法停当了他。那晓得不到二更天的光景,果然看见一个老头子,同着白老四跑的满头是汗,飞奔了来。听差的早知是姓于的老爹来了,只见于老头子跑到站笼门口一看,见他儿子已是吊死,不由得放声大哭道:“我来晚了,我听见白头说,要明天才会死,怎么这时候就死了呢?”大家告诉他,是里头吩咐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于老头子又是痛,又是急,又是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早就跑到大门口,拣了一根木棍,去把头门口的那个什么申冤的鼓敲的震天价响。差役拦他不住,只得传了进去。里面早已听见鼓响了。
原来单太爷本来打算把姓于的站上两天,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退堂以后,正值刑名师爷孙似兰来替他说情,单太爷满口答应,等到师爷刚出了门,便一迭连声叫:“治死他。”大概单太爷是这样脾气,最不喜欢有人管他的闲事,要是有人问他的信,他便总要反过来做,明明是的,他一定说他不是,明明不是,他一定说他是,故此,姓于的倒被邢名师一句话送了终,当日听见外面击鼓,即刻出来坐堂。只见一个老头子,号啕大哭走了上来,口里喊道:“我的儿子犯了什么罪,被你治死了,你须要还我的儿子,我这条老命也不要了,我同你拼了罢。”单太爷早已知道是姓于的爹来了,便叫他不许闹,听本州吩咐,你的儿子已是死了,他的银子还在这里,你领了去收殓他罢了。于老头听了,格外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单太爷冷笑了一声,叫差人把他锁起来,又叫人去查看那一号站笼空的,把他站进去就完了。立刻提笔判了一张封皮,写的是目无官长,咆哮公堂,重犯一名站毙示众。当时差人上来连拖带扯,拿老头子扶了出去。单太爷便退了堂回到签押房里。邢名师孙似兰已在那里了,宾东寒暄了几句,孙师爷便问:“外面什么人击鼓?”单太爷告诉了他,并说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给他一个断了根的办法。孙师爷听了,只气得毛发倒竖,心中划算了一回,却把手在桌子上画了几个圈,啧啧的赞道:“好好,真是好主意,我也不能不佩服了。”单太爷觉得很诧异道:“老夫子何事赏识?”孙师爷道:“东翁现在这个地方,离省甚远,不论怎样的严刑峻法,上司是不晓得的。这个老于若不治死他,他出去一定上控,那时节于东翁前程有大大妨碍,所以现在要保全自己功名,除治死老于,别无二法。我已早为打算过了。不料东翁所见亦是如此,可以算做英雄所见略同了。从前东翁办的事,我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