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施计放火盗人头
听那梆声。又过了十数进房屋,只见前面隐隐的有些灯光,他就在屋上伏下身子,望下举目一看,只见前面一个高大的照壁,画得花花绿绿,却看不明白。又见那高高的大府门,门前挂着两个纱灯,上面写着“开封府正堂”五个大字,约有十几个巡更的更役,手执军器,左右巡逻。马俊暗道:此处正是知府的衙门。便纵那屋上,向西首轻轻的跳过墙东,进了仪门。西首又有高大墙垣,墙上放有许多荆棘,想必此处定是监狱所在。里面巡逻的更役时刻往来,不能下手。等了半会,那巡役的到后面去巡察,马俊乘着空时从屋上落下,四处里一望,并无个起火之物,走到狱神堂中看时,只见神鬼旁边堆着二三十个柴草,还有些破坏的家伙堆在上面。马俊想道:就在此地放起火来,天从人愿,况狱神前有现成的灯火,就拿一把柴草在灯头点着,推上一块又拽上些柴草,不觉的就呼呼的烧起来了。马俊离了狱神堂,依旧上屋竟自回寓去了。
再说那狱神堂被马俊放火烧着了柴草,天意如此,一霎时腾腾火起,更役便丢了锣,都向前救火去了,那里救得灭?那狱里罪人闻得牢内失起火来,各各要命,狱卒连忙开了牢门,众人往外一拥,各要逃生,惊得那中门卒役忙把东西两囹门关好,却不曾走脱一犯。此时宿堂的人役慌在一堆,跑进大堂宅门上乱敲梆子,惊动守宅门的家丁,问道:“有甚么急事胡乱敲梆?”衙役道:“不好了,狱中失了火了,烧得凶险,烦大叔禀声老爷。”那家丁听说狱中失火,忙到里面禀道:“狱中失了火了。”幸得知府未曾安睡,闻得此言,吃了一惊,急忙出堂看时,只见火势凶猛。知府跌足说道:“罢了罢了,倘若烧死重犯,叫本府如何回得上司?有负朝廷四品之职,这都是狱卒自不小心,故而失火烧起。”这知府乃湖广人氏,姓雷名宸,字照丹,乃乙未科第十二名进士出身。莅任一年,为官清正,不徇情面,不贪民财,不怕乡绅官宦,断事风燥,决才最高,满城百姓无一个不称他是“雷青天”,铁面无情胆气最大,又不惧权宦,又叫做“雷铁胆”。此时雷老爷初看火势甚大,心中着急,次后见火势微微的熄灭,方才放心。约有一更时候方才平熄。知府着人查点,可曾烧了民房。狱卒禀道:“只烧了牢狱,不曾烧了民房。”门役又禀道:“狱内的人犯俱是看守在狱,犯人一名不少。”说:“老爷点名。”知府把重犯罪人一一查点,幸喜不曾烧及人犯,就将值日狱卒重责三十板革退。知府见人犯无处可收,即着衙役将重犯收禁县监,待修理完时再提回收禁。此时一县三衙五个厅官知守府参将俱来府前问安,雷公一一谢过了,依旧回衙去了。
不提知府回去,再说马俊因见监内起火,方才回来。那周顺见马俊一去多时不回,心中疑忽不定;又听得外面喧哗,正虑之间,只得出门外听听,忽然马俊从屋上呼的一声跳落在地。周顺见了马俊,便问道:“贤弟往那里去的?因何此时方回?”马俊就在周顺耳边说明放火之事,周顺吃了一惊,说道:“却为何事?”马俊道:“因孙佩患病不愈,闻得罗先生专医时病,欲要请他,恐他推三阻四。”又在周顺耳边低低说了一会:“知府收禁府监阻隔两处,反为不美,因此把府监烧了,一总到县监里好医治孙佩病症。”周顺听了,吃惊道:“罗先生那里认得孙佩?又无人指点也是枉然。”马俊道:“小的少不得陪着罗先生下监,说出缘故。今晚却不去,明日晚间行事,仁兄到后日先回杭州,说与郝大哥知道,等孙佩的病好了,一同前来相见。”周顺道:“事虽如此,我和贤弟同来,如今怎好我先回去?必须等着贤弟一同去才是。”马俊道:“仁兄若在此地,小弟反放心不下,我一人在此却无妨碍。”周顺只得依言,心内甚是放心不下。二人正在店中安歇,正要睡时,只听得外面喧嚷,只认做大盗,再听时,方才晓得失火。那店主看了一回,依然来关门安睡。马俊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