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假装点奸里藏奸 好姻缘错中不错
意如此,同行甚妙。”胡同无奈,只得应允,进去换了几件新衣服,一顶新方巾,对镜子照了又照。华木臣等了半日,方才一同上轿,往方公家来。
方公听见,连忙出厅迎接。只见一个人同华木臣进来,生得:
脸麻面黑,颈短身长,颊下黄须数茎,口边黑痣几颗,两眼光滑窥人,遍体动摇装俏。飘巾奕奕,顾盼装名士风流;阔服层层,摇摆做当道气象,腹无半字而满口之乎,家有千金而一身势利。果然一派油腔,绝无半点文气。
方公看了,不认得这个人,心下疑惑,〔见〕胡同同了华木臣进来,还疑做胡朋的亲族,相见作揖。只见胡同一头作揖,一头道:“过蒙岳丈大人错爱,感激不尽。”口里糊涂乱说。方公还听不真切,相迎坐下。方公便问华木臣道:“此位何人?”华木臣道:“就是胡兄。”方公还只道是胡朋的同宗,又问他道:“胡郎是贵同宗么?”胡同道:“正是小婿。”方公听了,不觉大怒道:“岂有此理!兄不是胡朋,怎么来冒认?”胡同道:“小婿正是胡朋,天下并无第二个,岳父不要错了。”方公大怒,骂道:“胡说。你是何处来的光棍,如此可恶!胡郎即与我盘桓数日,哪里是你?”胡同道:“岳父不要动恼,这是来假冒我的名的了。可恶,可恶!”华木臣听见此二人争嚷,不解其故,又不好开口。方公道:“你是何处光棍,如此大胆!叫人来与我缚了送官。”华木臣听见要送官,便道:“年兄,这是怎么缘故?小弟不解。”方公才说道:“小弟昨日告诉年兄的,在山左私行之日遇着胡郎,后来托张推官订成婚姻。这个光棍走来冒认,岂不可恶!”胡同也乱嚷道:“我在家叔任上,你托张推官来做媒,要把女儿与我,如何说我冒认?你想要赖婚,故意如此。”方公听了“赖婚”二字,越发大怒道:“你这光棍,满口胡说!请问我在何处见你,肯把女儿与你?你叔子可是胡宗尧?”胡同道:“怎么不是!”方公道:“是了,是了,这是胡宗尧的圈套了。”华木臣听得他两个如此大嚷,便道:“二位都不要嚷,我想这个缘故,其中必然错了。年兄所遇胡郎,想是与此兄同名,未必是胡宗尧之侄。”又对胡同说:“敝同年昨日就对老夫说,他私行之日遇的。如今兄既不曾会过,则非可知。如今又不曾纳聘,彼此既不情愿,不如善解为妙。”胡同见势头不好,料想不能得成,便假意道:“你要赖我的婚,我怕没有老婆?我到长安,自有讲处。”一头说,一头走了。
方公气得面如土色,对华木臣道:“有此奇事。”华木臣道:“天下同名同姓者多,他只不该来认。小弟昨日也就疑心,我说他是个书生,人才也只平平,为何年兄肯把令爱与他?昨见年兄十分欢喜,所以不好言及。”方公恨恨道:“这都是胡宗尧之计。那个胡郎,温温君子,岂有假说胡宗尧之侄?你不肯把侄儿与我也罢了,怎么将此光棍哄我!”说罢,恨恨不已。华木臣告辞起身,方公也就不留,说道:“多劳年兄!”送了华木臣去,进到里面,气得一字也说不出,只是叹气。夫人问道:“出去见了新女婿进来,为何气得这样?”方公隔了半日,方才告诉夫人、小姐如此缘故:“这分明是胡宗尧老贼,将这个光棍骗我。万一我一时接受了他的聘礼,岂不误了女儿终身大事?我决不与他干休!”夫人默默无言,小姐却心中暗喜。
方公受了这场恶气,心里只是不乐,又舍不得胡朋。过了月余,忽然想道:“当初胡郎曾对我说,住在苏州胥门里。我再去访他一番,或者遇着也不可知。”就收拾起身,到了苏州,在山塘上寓了。此时钱推官已行取,正要起身,方公先来拜他。钱推官道:“蒙老师再造之恩,已得行取,刻下就将入都。老师有何见教?”方公就把椅子移近,附了他耳边说了半日。钱推官打恭道:“领教,领教!”
方公逢人就问胡朋的消息,并无一人晓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