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游梦馆偶吟绝调 寄吴门共受虚惊
德铜雀生尘。
连昌宫久无人清风簌簌,
合欢殿悲往事夜寸泠冷。
却原来盛豪华容颜难保,
转眼处生寂寞富贵浮云。
贤达士随际遇时时自得,
遇名花对朗月到处行吟。
陶渊明归彭泽篱边独酌,
林处士寄孤山梅下樽。
叙闲文陈往事看官莫笑,
劝佳人同才子细参弹文!
闻生手不停挥,一笔写完,时已漏下二鼓。花引贤不住地赞道:“奇才,奇才!自我活的四十多岁,从未曾见。”雅雅也十分赞赏,用心弹习。那日闻声就在雅雅家里歇了,因此常常往来。
一日,胡公对闻生道:“我的事体已大局如此,但不知你舅母回去如何,一路不知平安否?我十分记念,要打发胡仁回去。”闻生道:“外甥出来一年有余,前日父母不知我又到京师,家中不知如何记念,也不要回去。”胡公道:“既然如此,叫胡仁再到苏州一行。”就写起家信,打发胡仁回去。
不说闻生在京。且主闻公夫妇听得闻生不等会试赶出京中,心下十分疑惑,又不见回来,越发着急。终日祈□求卜,都说平安,有事缠住,未得就回。闻公夫妇好生盼望。
只见一日家人进来说:“南就胡奶奶同小姐都在外面。”闻公夫妇都吃了一惊。闻夫人连忙出来接见,两位夫人拜罢,然后小姐拜见姑娘。闻夫人道:“侄女一向不见,越发长成了。”大家坐下,闻夫人因道:“前人听说哥哥被人参了,正在此记念,不知消息,嫂嫂倒回来了。如今哥哥如何?”胡夫人把胡公拿进京去说了一遍,就哭起来,因说道:“我因南京并无亲族,所以来与姑娘、姑爷商量。”闻夫人也掉泪道:“哥哥有此冤枉。钱推官是我们方亲家的门生,明日要方亲家写封书来去与他。”茜芸小姐听见说,“亲家”二字,便留心问道:“姑娘,方亲是甚仔亲家?”闻夫人道:“是你哥哥的丈人。”小姐听得,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哥哥几时到,就做了亲?今日想是丈人家去了。”闻夫人也吃一惊道:“你哥哥几时曾归来?在你们任上起身的么?”胡夫人便接口道:“外甥在我们先起身来家,如何还不到?”小姐道:“想是瞒我们,哥哥做亲去了。”闻夫人道:“又来了。我去年也不曾有病,他几曾回来?难道又在路上有甚么事?”惊疑不定。小姐就回道:“既哥哥不曾回家,为甚仔姑娘说有丈人?”闻夫人道:“这是我们家里定的,他不曾晓得。”大家一起吃惊。闻夫人就起身去对闻公说了,闻公也十分着忙,就在家中收拾一所空房,与夫人、小姐居住。少不得备酒接风,叙数年阔别的话。
小姐心下十分不乐,酒也没心思吃,坐立不安。回到房中,对邬妈道:“哥哥又有了亲事,如今又不知下落,难道做了亲,鬼我们不成?”邬妈道:“这怎么瞒得?只是大相公为何还不到家?”小姐又愁又闷,日日容妆不整,双眉交锁。
过了几日,闻夫人请小姐进去看桂花,正又说起闻生不回来的话,只见家人进来说:“方老爷在外面拜问大相公曾回来不曾,说有要紧的话要说。”闻公连忙出来相见。方公也不叙寒温,便问道:“令郎曾回来么?”闻公道:“昨日胡舍亲从山左来,说小儿起身在先。不知何故此时尚不曾到,莫非途中有变?正在此疑虑。”方公道:“既是起身在先,为何不到?或在途中耽阁,料无他虞。只是有一要紧事与亲翁商议。”就移近椅子道:“昨日都中有信出来,说奉旨点选淑女,听直差了司礼监何公,已将起身。此番点选,皇上要选淑妃,与往常不同。令郎既未回来,小女须从权走门才好。”闻公沉吟一番道:“容小弟与贱荆商议奉复。”方公作别起身。
闻公进来与夫人说了。因说道:“如今方亲家都盖护不住,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