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择东床珠还合浦 开玳阁璧重连城
出来相见,立在厅上去远望,见闻生进来,正是饭店中见的风流少年。不觉大喜,便道:“胡兄一别,为何直至今日方来相会?”闻生假意把方公看了一看,失惊道:“不晓得通源先生就是老先生,晚生有眼不识,如在梦中。”方公大喜,相对坐下:方公道:“去年相会,学生因在官私行,不便说出姓名,后来即向胡敬庵处奉访,那时仁兄却在何处?敬庵坚执以为子虚,又被胡同奸贼所卖。”闻生道:“晚生与老先生别后,即游学京师,所以家叔回了。后来回见家叔,知老先生有些高义,知己之感,终身铭佩!今日特来进谒。”方公道:“胡兄不知,被胡同所卖之后,学生即到吴门奉访,皆说不知。彼时王楚兰辈与闻相如作筏,学生因不知仁兄踪迹,就许了闻生。不意此生十分狂放,皇上特援拔,将他授了翰林。他不唯不愿婚姻,且将学生参了一疏,又上一本,假称胡敬庵之女是他元聘,竟奉旨成了亲。难道小女去与他作妾?这婚姻自然不成。学生少不得出一疏,将此事直陈与皇上,听皇上裁处!小女另议时,欲复学生前愿,与贤兄重订姻盟。”闻生道:“逆旅相遇,蒙老先生知己之感,又许婚姻,使晚生更感。但闻相如与晚生垂髫至好,近日又系妹丈,若老先生绝其好而进晚生,已为不便,何况出疏参论。虽彼自作之孽,在晚生亲情友谊似乎不便。况相如近颇深悔!其获罪于老先生,一则不知;二则为奸人所卖。相如曾细细与晚生言过,还求老先生仍其旧好,则晚生辈皆沐老先生之恩矣!”方公道:“贤兄所说,足见友谊。然无论闻兄知与不知,为奸人所卖,总是他既娶了令妹,学生只此一女,不忍使之作妾。”闻生见方公声口,料是不妥,便道:“既然如此,老先生万万不可出疏,容晚生与相如细商复命。”就作别起身。
方公进来与小姐说:“前日那个真胡朋又来了。他说一向游学在外,所以被胡同冒名,如今仍在胡敬庵处。闻家畜生,如此一番,你再无归他之理。我要出疏,将此事直陈与皇上,将你另议婚姻,仍复与胡郎。”小姐沉吟一会,说道:“孩儿闻得妇人从一而终。孩儿虽不曾与闻郎成亲,然已过门数月,若再另议,恐与妇道不便。”方公道:“好没志气!难道你甘心去作妾?”小姐道:“作妾虽是不甘,然胡家姑娘愿做妹子,说我事不成,他誓不独归闻郎。况爹爹主持世教,为朝廷大臣,伦纪所关,岂可孟浪?”方公道:“你虽在他家,又不曾受他之聘,他另娶胡氏,是彼背盟,非我们之过。况又参了我,岂有再归之理!”小姐不敢再辩,归到房中,就来见胡小姐,备说此事。胡小姐大惊道:“我爹爹何曾有侄儿叫做胡朋,莫非又是假冒的?”方小姐道:“爹爹说正是此人。”胡小姐道:“又来奇了。他说我是他妹子,我何曾有此哥哥!等他来时,让我叫邬妈去问他。”
隔了一时,只见外面说:“胡相公又来了。”方公连忙出来相见,小姐就叫邬妈去瞧。方公相见坐下,便向闻生道:“兄去问过闻生么?”闻生道:“别过老先生,即去见敝友。敝友自知罪,老先生盛怒之下,也不敢复有门墙之想,情愿让与晚生。但晚生亦有一种苦情:老先生高谊断不敢辞,只是晚生亦有不得已处。亦曾聘过一女,虽未成亲,而断不能,却不识老先生何以教之?”方公道:“兄又聘过何人?”闻生道:“向在患难之时,当面议定者。”方公沉吟一会,道:“二女同居,娥皇、女英之事,古人亦有。因闻兄如此欺学生,所以老夫翻然不愿。贤兄今日先肯说明,足见贤兄之忠厚了。学生砼砼之性,老而愈坚,愿与监兄两存,老夫却也无悔。”闻生就打恭道:“老先生如此恩德,生死铭佩。但无媒妁奈何?”方公道:“你我当面议定,何必媒妁!昔日一课一诗即是媒了,可见婚姻自有定数。贤兄择一日,随分行些礼来,寸丝为定,就到老夫敝寓毕姻。”因留闻生小酌。
却说邬妈出来偷瞧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