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司空约苦陈情无伦无党 赵如子感生怜有始有终
子,就明明白白赖了,还算不得负心,到不料司空爷还真真切切如此不忘。我如今只得要实实对相公说了;我家舍侄女初闻得秋闱来报喜,实实欢喜,到得后来打听得进京时在曲阜县因诗考才美,因与赵小姐互相怜爱而议论婚姻,定料其有成,故特将向日的虚和、虚许俱丢开一边矣;到后来又闻得圣旨不准李、晏二尚书之奏,但准了司空爷与赵小姐结婚之奏,煌煌圣命,舍侄女草茅贫贱,焉敢与争,故早已丢开半边,故司空爷来,使我老妇人惊讶。却不知司空爷己与赵小姐议定双栖,还有此一番美意,故今日又来,舍侄女那里知道。我须去报与他知。但不知这双栖之举,赵小姐是个宰相的小姐,如子是个乡人的女儿,成婚之时,还是分贵贱,还是分上下,还是分大小,司空爷可分付明白在我肚里,倘舍侄女问起,我也好答他。”司空约道:“双栖者,并栖也。并者同也,一般也。怎分得贵贱与上下、大小。娶到家中,只好分为左右夫人罢了。就是左右,也只好就年纪、生辰之长幼分罢了。”赵伯娘道:“原来如此,妙呀,妙呀!我已叫人收拾饭了,司空爷请照旧略坐坐,我且去见一见舍侄女就来,司空爷千万不可性急。”司空约笑道:“旧时十数日也等了,难道今日一日就等不得。老亲母只颐放心去,我自不妨。但只求老亲母见令侄女,将我晚生委委曲曲的苦衷细细达上,使令侄女知我晚生的本心却并无分别,便感老亲母之厚德不浅矣。定当图报,决不食言。”赵伯娘答应:“我知道了。”就出门而去。正是:
装成套子做成圈,只恐人心有变端。
到得始终全不改,方知君子性情坚。
原来赵如子在曲阜深爱赵宛子的才美,不能割舍,又感司空约只以已聘为辞,绝无贪新弃旧之情,便忌妒全消,再三与宛子订了双栖之约。又恐京中有变,故忙忙赶到皇都,一来览览皇都气象,二来又可打听司空约之行踪。不期适遇着李、晏二尚书之祸,恐怕司空约不知已定双栖之约,回旨错乱,便误了一大好事,因乘他出门,送一封书,空名报知如子、宛于已盟定了双栖之事。又写得真真诚诚,使司空约在急迫之时,只得拼着命大胆认了,方感动圣心赐他,又一面命李、晏二尚书别结婚好。此虽赵宛子与司空约所行之事,若论二婚得成,皆赵如子不嫉不妒,暗暗周全撮合之功。及赵如子打听得司空约请旨归省,知道他毕竟要来询问,遂忙忙赶了回家。既到了家,又虑司空约中了进士,又奉旨聘了赵宰相之女,恐他一时骄傲,说出轻薄话来,不如旧日,便非君子之配,故来时先叫伯娘试他一试,伯娘所以入问便先做个冷脸。今见他细述前情与历言后事,皆真真切实,一字不苟,故伯娘许了来见如子。既见如子,遂将前话细细说了一遍,如子也就喜欢。又将一番话与伯娘说了,叫他对司空约再说。伯娘听得分明,略坐了一回,方才又走了回家,来见司空约。正是:
儿女性情多,老娘会舌巧。
颠倒说将来,听者也称好。
赵伯娘回到家,司空约迎着问道:“令侄女曾察明我晚生的苦情么?”赵伯娘道:“舍侄女初意只疑司空爷贪贵忘贱,未免恨恨于心。今被我老身将司空爷与赵小姐遭此强婚,必奏明双栖之事,不肯昧心。故今日司空爷此来,舍侄女方才不怨。但恐双栖者较之独占仅居一半,不知钟鼓琴瑟之乐可得完全?”司空约道:“不是这等论。房帏好合,只怕异调而不同心。异调露出从违,便生嫉妒。若果情投意合,爱恶一般,你之所喜正我之所怜,则房帏中之钟鼓琴瑟之人调弄,岂不较之二人为更全乎。”赵伯娘听了大喜道:“司空爷说得妙,最开人的狭窄心胸。我细细想来,这赵小姐与我舍侄女才貌定然各各有些,但不知还是同心,还是异调?”司空约道:“大凡人之异调者,定是你有才压我,我无貌受你之欺,故至于参差而不相合也。若是偶见一才,你